“”
不知道為什么,聽男人這樣說,商羽心頭又撫過一絲類似愧意的觸動。
或許是他明可為,卻沒有選擇動用自己的“特權”。
又或者,人家可能只是心血來潮,單純想聽評彈呢
將女孩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宗銳眼尾彎了下。
“我要不占座兒呢”
商羽不解“不占座”
“唔。”
男人松垮垮靠坐在桌沿上,兩條長腿散漫抻開,偏頭睇她“咱自帶雅座,自備茶水”
“就聽一曲兒,成么”
商羽眨眨眼“怎么自帶座位啊”
宗銳哼笑“這就是我自個兒的事兒了。”
“過會兒商小姐瞧見我,彈首咱俗人也能聽懂的就成。”
“”
商羽越聽越糊涂。
難不成這個男人要搬把椅子坐臺前聽
想想那個情景她都要汗流浹背了好吧。
艱難地咽了下嗓子,她拿起襯裙跟人道別“謝謝宗先生招待。再見。”
宗銳抬手,食指中指并在額角上點了下。
“不見不散。”
“”
商羽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默默走了。
目送女孩下樓梯,宗銳有些懶倦地動了動脖子,慢悠悠晃到窗邊。
夕陽西下,那抹旗袍柔影正穿過長街,向著暮色深處走去。
評彈館離這兒的直線距離其實很近隔著一條河而已。
只不過這邊沒橋,來去需要一折一回,就顯得遙遠許多
“小爺,人走了”樓下的店員上來了,“茂哥問你晚上想吃什么”
“再過會兒吧。”宗銳坐回桌旁,朝墻邊抬抬下巴,“窗開開。”
店員小伙走到屋頭,將那扇一直關著的格柵窗打開。
正對著對面建筑的后窗。
隔河望去,那間人氣最盛的評彈館正在里外里地忙活。
觀眾已經入座完畢,服務人員穿梭在滿當當的桌椅之間,倒水上茶。
宗銳拿過桌上溫涼的茶盞是女孩剛才沒來得及喝的碧螺春。
茶杯在掌中慢悠悠轉過一圈,男人抬眸看向空蕩蕩的舞臺。
等待好戲開場。
不多時,一個熟悉的麗影抱著琵琶登臺。
儀態步伐一如既往的端莊大方,可宗銳卻敏銳發現了不一樣那雙表演時從不看臺下的美人眸,一上臺,便不動聲色地掃了圈觀眾席。
他揚唇笑了。
臺前沒人搬著椅子來。
臺下也不見那個一眼就能發現的出眾身影。
商羽心下稍定,收回視線。
抱著琵琶坐穩,五指剛搭上琴弦,她似是突然察覺到什么,目光倏地眺向后墻的小軒窗。
隔著瘦長的小河,男人就坐在對岸的窗后,正眼含笑意地望著她。
視線交接,商羽呼吸都停滯。
手上卻有條不紊地撥出嘈嘈切切琵琶聲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1
吳歌婉轉,淌進老河的絲絲流水里,也飄入那位,只有她才能看到的賓客的耳中。
遙遙相對,男人臉上笑意更深。
一手還朝她舉了下剛才的茶杯。
原來,這就是自帶雅座,自備茶水
商羽垂低頭。
唇角卻一點一點揚起來。
醉里吳音相媚好,也在這一低頭的溫柔里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愛呀愛呀郎,咱們倆是一條心”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