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晚他是真吐血了,但去年他就有過幾次吐血經歷,柳家人雖然也心疼,也害怕,但還有心思說清音壞壞,等大小伙子們換著把他背到區醫院的路上,又吐了幾口,等到了區醫院,大夫一看說不得了,這可是大病,非常大的毛病
“說是什么上消化道出血,什么胃里頭的血管破了,我也不懂啥意思,反正當場就搶救了,到天亮都沒脫離生命危險,我家那口子非要去幫忙,這一幫就被留在醫院,一夜都沒回來。”秦嫂子呸了一口,“要我說柳家這樣的,就不值得幫,要不是一大爺和二大爺出面,咱們也想著人都有個緊急情況,互相拉扯一把,萬一以后就輪到自己”
清音知道,柳志強這是胃底靜脈破裂大出血,而很大概率就是肝硬化。很久以前她就發現柳志強是肝上有問題,但柳紅梅自己就是內科醫生,她都不在意,自然輪不到清音去當這“壞人”,就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兩年時間不到,居然進展這么快。
要知道,這么嚴重的肝硬化,應該已經是晚期了,可他一不抽煙二不喝酒,營養也跟得上,進展這么迅速,清音也有點費解。
肝臟上的問題,最重要的就是酒精、藥物和肝炎,廠里每年都會安排傳染病方面的體檢,應該能排除肝炎,那就是藥物了。
清音琢磨著,柳志強應該是長時間連續的,大量的攝入某種,或者某幾種具有肝毒性的藥物,加速了肝臟病變,可能一開始只是簡單的肝臟不好,現在直接發展成肝硬化晚期了,而下一步,就是肝癌或者死亡。
不過,這只是清音的推測,她也沒跟秦嫂子說。倆人說著,很快回到大院,柳家一片雞飛狗跳,老兩口和清慧慧在醫院守著柳志強,留下三個孩子在家,天亮之后小海花幫忙給柳耀祖穿好衣服,又磕磕碰碰弄了點吃的,就一直的餓到現在。
“真是可憐見的,這柳志強在醫院,留兩個人不就行了,一家子大人全在那邊守著,孩子就不管了。”
“還不是柳大媽不厚道,她把糧食都鎖在柜子里,仨孩子就是會做飯也找不到糧食啊。”
顧大媽心軟,沖小海花招招手,“來,這三塊餅子,你們拿去吃吧。”
雖說是昨晚剩下的的,但她蒸饅頭的時候一起熱過了
,也是難得的細糧。
“謝謝顧奶奶。”海花細聲細氣的,剛把餅子拿到前院,就被海濤一把搶走,只剩她收緊緊緊捏著的一小塊,這不還沒回過神嘛,又被柳耀祖把那一小塊也抓走了。
小海花嘴一扁,頓時委屈得哭起來。
大家看不過意,有人又給了她一個糙米飯團,讓她悄悄躲著吃完再回去,那兄弟倆可真是柳家的嫡傳血脈,越看越不是東西。
清音看在眼里,什么都沒說,她現在其實更好奇柳紅梅的反應,她工作忙是事實,但也還沒忙到沒時間管教海濤的程度,她也不瞎,明明看得見海濤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但她就是不管真的,清音挺期待,這個大孝子以后反噬的那一天。
接下來幾天,柳家三個孩子就在鄰居們接濟下,有一頓沒一頓的活著,中途柳老頭回來過幾次,見能吃百家飯,自家還能占便宜,更不用管自家孩子了,悄咪咪回來,又悄咪咪溜走。
接連半個多月,柳志強都在醫院住著,而書鋼衛生室的招工工作卻進展得非常順利,只招三人,報名人數卻達到了八十幾人,考試無一人缺席,最終選了成績排名前九的考生,最終由林莉和廠人事科組織了一場面試,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招錄三人。
清音忙著門診的工作,沒時間關注,等人選定下來才知道,英子居然考了第一名,面試第二名,成了自己的新同事。
這事本來是值得開心的,但偏偏顧安那邊來的不是好消息,他借了陳老的設備去福利院,找借口給孩子們的寢室、教室、食堂和平時玩耍的地方做過檢查,結果卻是沒有任何輻射物質超標。
他不信邪,又去南灣村如法炮制,依然是沒有任何超標的。
最后一種可能性也被排除了,清音覺得很無力,很多疾病真不是醫學能解決的。
正巧,李福院長又帶著福寶過來復診了,清音居然有點害怕看見他們,因為他們每次都是懷著希望來的,而她每一次告訴他們的,都是“不知道原因”“再查查”“先觀察”,說得次數多了,她自己也覺得像在敷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