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最近天冷,東西都不容易壞,他們家這豬頭卻散發著一股惡臭,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放了多久舍不得吃。清音就在這么一瞟眼的工夫,居然在上面看見兩條米白色的蠕動的小東西,頓時一陣反胃,趕緊溜了。
就連小魚兒也會捏著鼻子說“臭臭。”
小菊也皺著鼻子“真臭,柳奶奶又做臭臭的東西吃啦。”
孩子們都知道,柳家是大院奇葩,專門殺敵八百自損一萬那種,就是清慧慧也有點受不了,她捂著鼻子沖炕上養病的柳志強埋怨,“你媽又做啥了,怎么這么臭”
“誰知道,管她呢。”
話說,自從柳志強吐血搶救回來后,清音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了,因為也算重病,廠里照顧,給他批了長長的病假,只發基本工資勉強維持生計,他就天天在炕上躺著,不見人影。
清音其實很想告訴他,這種病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最好還是下床走動走動,躺久了萬一形成血栓啥的,也是要命的。用中醫的理論來說,久臥傷
氣,氣不足則推動無力,淤血痰凝各種問題就來了可她不會當這“壞人”。
“得意啥呢,不就是考個大學,能不能考上還不知道呢,你看她就抖起來了。”清慧慧“嘭”一聲把門摔上。
“我肯定能考上,我都跟同學對過答案了,估分至少也在三百分左右,等我大學畢業重新調崗就能分配更好的房子,到時候我把你接出去,咱們一家三口過好日子。”她摟著柳志強,滿懷期待的說。
但柳志強卻面色平靜,甚至有點不耐煩,“得了吧,你當大學誰都能上,你就好好工作別想這些有的沒的,要是閑得慌就把我衣服洗了。”
他整天躺炕上,連大小便都在炕上解決,每天最大的活動量就是翻身,四肢變細無力不說,就是身上也總有股臭味,清慧慧一想到那些衣服上的惡臭味就頭大,但不,這可是她的愛人,她一點也不嫌棄。
“好,我這就洗,你就等著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吧”
柳志強眼皮下的眼珠子動了動,什么都沒說。
清音抽空給付文君打了個電話,問問唐湘玲的事,她總擔心唐湘玲的婆婆會使壞,可惜她回來就沒得空過,一直沒抽出時間親自去看看。
幸好,付文君的時間比清音多,已經去過幾次唐湘玲家,也知道她的情況唐湘玲原本是京市來的知青,十三歲就來了,在生產隊沒少吃苦和受欺負,但她一直懷揣著期望,就是有一天她爸爸能把她接回去。
“至于她父親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沒細說,我感覺應該是干部之類的,而且級別不低,因為她是在父親被關押審查期間,作為可被教育的對象下鄉的。”
可惜她沒能等來父親結束審查的消息,而是不久后聽說父親生病去世了,驟然失去依靠的小女孩就一直在鄉下艱難的活著,后來正好遇到一個對她還不錯的農村小伙子,可能是想找個依靠,也可能是沒了唯一的親人,對生活失去熱情,有點隨波逐流,就這么稀里糊涂的結婚了,在未滿十八周歲的時候就生下一兒一女。別的城里來的知青,家里有點關系的下半年就在陸續想法子辦回城了,她無父無母,據說以前父親那些老部下也急于跟她家撇清關系,居然沒一人主動幫忙。
如果沒有這場高考,她注定要在鄉下伺候男人公婆和孩子一輩子。
“恢復高考的消息,全家人都瞞著她,還是報名截止前的一天,她跟著去公社交公糧才知道,要不然差點連名都報不上。”付文君唏噓不已,“她的錄取通知書我會幫忙留意,絕對不能讓她婆家人截胡,你放心吧。”
清音知道付文君家庭條件不錯,應該是有點這方面的人脈關系,連忙說“好,那我就等著她的好消息,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就打這個電話。”
知道不止自己一個人在關注這件事,清音就放心了,她相信,唐湘玲要是想考大學改變命運的話,也一定會關注通知書的事,只要多方共同努力,上天不會辜負努力的人。
剛掛掉電話回到家
門口,清音就見顧安和崔小波在大門口站著抽煙,不知道說什么,她也沒刻意回避,大大方方打個招呼“崔同志,上家里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