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一邊洗手一邊問“怎么個奇怪法”
“他臉上好幾道疤,有一道從左邊太陽穴一直到右邊下巴,有點害怕,但他又長得有點像我伯伯,就是照片上的伯伯。”
清音手一頓,肥皂都掉了,趕緊撿起來,看著孩子眼睛“真像照片上穿軍裝的伯伯”
“嗯吶,有點點像,但不多,反正就是比照片老了很多,還多了很多疤。”
清音心頭一跳,上次說到顧媽媽生日的時候,顧安就隱隱提過一嘴,她一開始也挺期待的,但后來忙起來就把事情放一邊了,難道
“解放幫我跟掛號處說一聲,別放我的號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你上家里找我。”
清音牽著長手長腳的魚魚出了廠門,母女倆都是大長腿,又經常鍛煉,體能非常好,小跑都不帶喘氣兒的,一口氣跑到梨花胡同。
進門,院里安安靜靜,只有蒼狼豎著耳朵,警覺地盯著客廳方向。
而緊閉的客廳門里,隱約傳來顧媽媽的啜泣聲,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可屋內的氣壓,讓清音覺得肯定還有另一個“危險”人物的存在。
“奶奶,我媽媽回來啦。”
顧媽媽清了清嗓子,“音音你們進來吧。”
給她們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個子中等,貼頭皮的短發,穿著普通的夾克衫和牛仔褲,系著一根很普通的皮帶,但即使是普通的著裝也擋不住他身上一塊一塊的腱子肉。
清音的視線往上,就是一張跟照片里有一兩分相似的臉,但魚魚說的刀疤非常明顯,尤其是那條斜跨半張臉的,仿佛把眼睛和鼻子的位置都“扯”歪了一般,顯得他整個人都是兇巴巴的。
清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記得,照片里的顧全,是一個瘦長身形,五官端正的陽光大男孩,笑起來右邊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就是那種典型的鄰家大哥哥。
可眼前的男人,完全是另一幅模樣。
顧媽媽的嗓子哭得都沙啞了“音音還沒見過你大哥吧,這是你大哥,顧全,全子這是你弟媳婦,清音。”
“你好,小清同志。”顧全的聲音也很不對勁,仿佛被人毒啞過,又經歷很多年,恢復了五六成的感覺。
清音握上他主動伸過來的手,能明顯感覺到,手也非常粗糙。
毋庸置疑,他這些年的經歷,就寫在他的臉上,刻在他的聲音里。
見兩個大人情緒不對,都不說話,魚魚急了,直接擋在媽媽身前,“奶奶,那我呢你還沒介紹我呢”
顧媽媽破涕為笑“你哪里需要奶奶介紹,跟伯伯介紹你自己吧。”
“伯伯你好,我叫顧白鸞,你真的是我伯伯嗎”
顧全明明是想笑,但發出的卻是恐怖片里大壞蛋的那種“桀桀”聲,“你說呢小丫頭,我知道你小名叫魚魚,還知道你生日,嗯,還知道你去年考了第一名,今年沒保持好,只考了第名。”
魚魚卻一點也不笑,“不行,這些事我們兩條胡同的街坊都知道,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