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于是也放手讓她去干,將開好的處方遞給她,讓她去按照上面的份量,先把各種藥物配齊,然后該炒的炒,該碎的碎,加輔料也是清音制定好份量,她加進去自己一個人在藥房里攪拌,揉捏,最后成型。
路過的同事看見,都說這孩子不簡單,別人家這么大的孩子,只知道玩耍,她卻能這么沉得下心,天天重復的,周而復始的做著同一件枯燥乏味的事,這樣的定力,說她只有十歲,壓根沒人相信。
就連秦解放也說,跟小師妹比起來,他這大師兄太過浮躁了。
所有人都在夸贊香秀,唯獨清音沒出氣。她在觀察,觀察這個孩子是怎么面對外界聲音的,如果因為被夸幾句就尾巴翹上天,得意洋洋,那她還需要磨煉。
可沒有,香秀依然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每天除了上學寫作業就是來捏丸子,捏到手指酸痛,胳膊抬不起來,她也不叫苦叫累。
不過,她丸子還沒捏完,楊強又來復診了。
“清醫生,我發現真是神了,吃完那副藥,我那癥狀居然減輕了,夜里只有個小時支棱,能安穩的睡四個小時了”楊強臉上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很多癥狀都減輕了。
清音知道這是藥物正中靶心的緣故,“我看看脈,再調整一下處方,你再繼續吃一個禮拜。”
楊強高高高興興抓著藥走了,香秀的上千粒小藥丸也搓好了。小姑娘這么努力,清音不能讓她白干,幫她把欠的學費書本費給交了,還買了一本新華字典和一本傷寒雜病論送給她。
要是平白無故給她錢,她不會要,但清音說這是幫忙做藥的“工資”,是買藥的人開的,她倒是大大方方收下了。
“你爸還沒回來嗎”
“中途回來過兩次,但都沒多待,估計是去找人借錢。”
清音也不知道說什么了,這要是姚大姐還在街道辦,這樣的父親還不得拉去上思想政治課放著這么大的孩子一個人在家,生活費他倒是想辦法借也給她借來,留夠她吃飯和買日用品的,但學費這茬他就忘了。
他以為孩子活著只要能吃飽就行
清音心疼香秀,但香秀反倒不難過,“我沒事的師父,等我爸爸賺到錢了,他就會讓我過上好日子,他以前有錢的時候對我很好,我都記著,這次要是賺不到錢,也沒關系,他踏踏實實找個班上就行。”
清音不是沒想過干脆把羅家治皮膚病的秘方買過來,但羅程文疑神疑鬼,生怕她收香秀為徒就是圖秘方,所以想了想沒提。他要闖蕩,那就“闖蕩”吧,只要關注著別讓日本人鉆了空子就行。
“對了師父,幫我謝謝那位給我開工錢的伯伯喔。”
“行,我會代你謝謝他的。”
下午,清音把藥丸子給顧全送去,趕巧他也來找她,“正好,小清,你說的沒錯,我們找到受害孕婦的就診記錄了。”
他們這幾天集中精力排查全市的各大醫院,但一直沒收獲,后來是在一個小診所里找到她的就診記錄,原來是那女人不舍得上大醫院花錢,遇害前幾天感覺肚子不舒服,就隨便去郊區找了個黑診所看的。
而這個私人診所的醫生只是一名江湖游醫,連行醫資格都沒有,也沒做什么檢查,拿個聽診器對著她肚子“檢查”一番,就說孩子心跳不好,怕是有先天性心臟病,勸她別要了,干脆做手術吧。
這兩年因為計劃生育抓得緊,很多躲著生二胎的家庭“養活”了這類沒有行醫資質的江湖游醫他們靠私人關系把孕婦拉到大醫院做b超檢查,從中好處費收一筆;要是查出來是男娃就躲著生,保胎營養啥的找他們開,賣藥再賺一筆;查出來是女娃,就由他們做引產手術,光手術費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而那女人找的游醫則更過分,他連任何檢查都沒做就斷定孩子有心臟病,極力游說女人把孩子引產掉,而正好女人也是個既愚昧又貪心的,不僅信了,還想連引產的錢都從買孩子的男人身上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