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一個漂亮的發髻后,暮煙樂興高采烈跑去學堂,蘇菀來得比她遲,經過暮煙樂的短案,她停住腳步。
“真好看啊。”蘇菀艷羨地戳了戳她的發髻,“誰給你盤的”
暮煙樂自豪說“裴云初給我盤的。”
蘇菀對他的名字耳熟能詳,驚訝地瞪大眼“呀,是那個封印魔胎的修士啊。”
暮煙樂點了點頭。
“他怎么待你這么好”蘇菀倒抽了一口氣,“我前不久聽說他以前的過往,還以為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可怕
這兩個詞放到裴云初的身上,暮煙樂只覺得違和感極為強烈。
蘇菀低頭八卦“太極宗的有位弟子沖撞了他,聽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過錯罷了,他卻下令將弟子丟入滅仙崖,害他魂飛魄散。”
竟然有這樣的事
腦海浮現裴云初淡雅的笑容,暮煙樂不太相信耳朵聽到的話,難得嚴肅的,一字一句道“他不是冷酷無情的人,可能謠言傳錯了。”
“但我父親,他這樣對我說的,”蘇菀突然變了一副表情,將她父親的嚴肅正經表現得活靈活現,“此人心狠手辣,薄情寡義,竟有人以他作榜樣,簡直荒天下之大謬也”
聽到這番話,暮煙樂緊緊抿住唇“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他怎么思考,你得有自己判斷的能力。裴云初親手殺了上一屆魔尊,很多百姓過上了和平的生活。他是第一宗門的修士,對咱們凌云宗毫無偏見,說明他人品好。大家都挺喜歡他,我也喜歡他。等你見到他,你就會改變對他的印象。。”
蘇菀撓了撓頭“也許吧。”
暮煙樂松了一口氣。
裴云初在棕熊鋒利的爪牙下救了她,替她擺平吳墩的麻煩,他的指腹干燥溫暖,會替一個好友的師妹耐心細致地盤頭發,跟鄰家大哥哥似的,又親切又溫柔。
她無法忍受,別人對裴云初的詆毀。
在她的心里,裴云初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所以,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時候,她選擇完全信任他,相信這個哥哥,他做任何事,都不會違背他除魔衛道的堅定本心。
暮煙樂和蘇菀的友誼,沒有因為一次的不合,而輕易動搖。
經過一日學習,下課后,暮煙樂跟往常一樣跟蘇菀走回臥房。途徑昨日的林蔭處,蘇菀終于回憶起昨日的承諾,她取下頭頂的蝴蝶簪。
“借你戴。”
暮煙樂也記起這件事了,把頭微微低下,蘇菀替她戴上蝴蝶簪,用不經意的語氣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的東西都跟你分享。”
聽到朋友對她的重視,暮煙樂心里觸動了一下,心情前所未有的快樂,她同樣將自己頭頂的發釵摘下“我的也借你。”
暮煙樂的這根發釵,是極為普通的木釵。
蘇菀絲毫不介意木釵的簡單樸素,笑嘻嘻地低下頭,在初秋桂花濃郁的香氣中,她們相視而笑,甜蜜如同頭頂簌簌掉落的桂花瓣。
接下來的一段路,暮煙樂同蘇菀經過一片廊檐,廊檐圍繞著綠幽幽的湖水,深得看不見底。而廊檐的盡頭,是凌云宗的藏書閣,一層樓高,黑瓦白墻。
暮煙樂隨意一瞥,注意到藏書閣的屋檐上方多了兩個人,是裴云初和宣卿平。
裴云初漫不經心地倚在瓦片上,一只腿閑閑支起,另一只腿順著屋檐邊緣垂落,清冷的眼,淡色的唇,酒盞在他的手心把玩,而他的身邊,宣卿平四仰八叉地昏睡著,半個身體都快掉下地了。
他們的中間,四處是大大小小的酒罐子。
暮煙樂不可思議地仰起頭,他們早上說一起喝酒,竟然從清晨喝到了傍晚
“你怎么不走了”蘇菀沒注意到他們,不解問。
“你先走吧,明天見。”
等蘇菀往另一個方向走了,暮煙樂朝藏書閣走,在臺階下面喊了一聲“哥哥。”
空氣殘留微醺的酒意,裴云初瞇了瞇眼睛,垂眸看著雙螺髻的小姑娘,嗓音似乍然盛放的優雅曇花“小煙樂”
黃昏照耀著他潔白的衣袍,綺麗的光在他周身跳動,他低聲笑著,白皙的手指捏住酒盞往唇齒間送。
“哥哥,我要上屋頂。”
裴云初飛身下去,帶她上屋頂。等她坐到他的身邊,他找了找,才發現沒帶吃的,便隨手遞給她一個瑪瑙杯,暮煙樂本來以為瑪瑙杯里裝的是酒,膽戰心驚往下吞,卻是甘甜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