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周景棋的書信,裴云初將話帶給洞玄道君,便將此事拋之腦后。
他去見暮煙樂和宣卿平。
一聽裴云初來了,暮煙樂歡快地合上書籍,朝約定見面的地方奔跑,莫名的興奮和喜悅淹沒她的大腦,耳邊的風掠過,她喘著氣,迫不及待跑到宣卿平的住所附近。
凌云宗小,宣卿平住的地方,在她的臥房不遠處,附近有一座涼亭,裴云初約見面的地方就是這里。
她從小路的入口走到盡頭,前方兩人已在涼亭閑談,大笑聲鉆進耳畔。
她忽然停下腳步,盯著前面白色錦衣的男子。
兩年只見了三次,距離上一次見面已有半年,他依舊是那么的好看,頭發漆黑如墨,及腰的長度。似乎在笑,桃花眼略彎,初冬溫煦的陽光照耀著他潔白的衣袖,顯得縹緲如云,神采飛揚。倘若有人在他面前穿白衣,那便是自取其辱了。
風吹得兩邊的樹葉嘩嘩響,她咬著手指,心臟砰砰亂跳,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別的情緒,臉頰也不自覺泛起潮熱,她覺得現在她的臉一定是紅的。
手心也出了一點汗,她往腰間擦了擦,這時,忽然一只鳥兒從頭頂掠過,驚起附近的鳥兒往四處飛竄。
注意到小樹林的動靜,裴云初和宣卿平紛紛將目光投向這邊。
在他們看過來之際,暮煙樂腳步移動,還不等腦子反應過來,莫名其妙躲進旁邊的草叢。
這是對她很好的哥哥。
她原本不需要這么緊張。
可是,她的臉上的熱度半天不減,她不希望他們看見。
如果是以前,她完全不會多想,管她臉是紅的黑的白的,只要見到人,立刻就跑到他的身邊,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分享她的生活,可是現在,她想要靠近他卻挪不動腳步,甚至發起了呆。
是太久沒看見了嗎所以才會感到一絲的羞怯。
耳邊隱約捕捉他們的閑談聲,她深呼吸平復情緒,拍了拍潮熱的臉頰努力降溫,躲在角落里悄悄看他,眼睛直到發酸,她終于鼓起勇氣,沿著石板的地面飛跑到涼亭。
發尾在空中飛揚,他送的金蝶花形簪別在發髻的一邊,少女嬌嫩的臉,在日光下熠熠發光。
涼亭口,她停下腳步,眼睛像兩顆黑黢黢的大葡萄,咕嚕轉著,掃過裴云初的臉,然后不到一秒,慌忙轉到宣卿平的身上。
裴云初抬眼注視她,唇瓣的弧度加深“小煙樂長高了。”
她這才光明正大看向他,強調自己的年紀“我十二歲了。”
她記得,古代有一部分姑娘,十三歲就會嫁人了。她當然不可能這么小就嫁人,但她希望他知道,她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
她又重點提醒“所以,不要喊我小煙樂。”
裴云初挑眉,狀似尊重地詢問她的想法“那喊你什么”
“我的名字”暮煙樂咬字加重。
裴云初頓了頓,似乎明白她的小情緒,下一刻,果然不喊了,笑吟吟道“嗯,煙樂比小時候更漂亮了。”
暮煙樂一聽這么順利讓他改口,一時間竟對這個稱呼不太適應。這人怎么她說什么就聽進去了,連個吵嘴的機會都沒有,她呆呆地應了一聲,然后一言難盡地坐到宣卿平的身邊。
宣卿平瞄了她一眼“你剛躲草叢干嘛”
暮煙樂剛坐下,差點從石椅上蹦起來,被發現了她的臉漲得通紅,像紅色的蠟滴落到白紙上,暈染出一大片的紅暈。
“你怎么知道”
宣卿平看著她的紅臉,嗤笑“我倆什么修為,一個大乘一個化神,即使你躲到湖水底,也能找出你的位置。”
裴云初不動聲色笑了笑。
暮煙樂被人抓到小把柄,一種做賊的心虛感和羞恥感鋪天蓋地涌到腦海里,她磕磕巴巴說“我,我剛才在草叢里看到一只受傷的小鳥,觀察它的傷口。”
宣卿平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的手“小鳥呢”
“死了”暮煙樂飛快地說,嗓音因為撒謊而顫抖,“小鳥重傷不治。”
“還挺會撒謊。”宣卿平不相信她的鬼話連篇。
暮煙樂氣得瞪他。
看著這兩人斗嘴,裴云初在一邊忍不住大笑,肩膀顫抖,胸膛起伏,手握住拳抵住唇角,發出悶悶的笑聲。
涼亭內外,風聲將他的笑聲送到遠方,坐在這里的三個人,兩個男人都在笑,當成玩笑一樣。
只有暮煙樂板著臉,慌慌張張地掩飾著自己無措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