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院
入夜時分,屋子里掌了燈。
周氏坐在軟塌前手里拿著一本賬冊看著,卻是好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不知在想著什么。
一只手拿走了她手中的賬本,帶著幾分責怪道“早說了這些賬本白日看就好,夜里掌著燈,也不怕把眼睛看壞。”
周氏回頭,嗔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起身道“好,是妾身的錯,以后都聽老爺的。”
來人正是安國公傅獻,四十多歲的人瞧著格外儒雅,身量也高,相貌更是出眾。
周氏見著傅獻手里提著的東西,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嘴上卻是數落道“老爺也不必經常帶這些點心給我,上回弟妹都因著這事兒打趣我了。再說,這馥記的點心最是難買,要排隊小半個時辰才能買到,老爺也不怕叫人認出來失了身份。”
傅獻毫不在意,只說道“我疼自己媳婦,又沒給旁人買,有什么失身份不失身份的。再說,你執掌府中中饋成日里忙著,內宅之事我也幫不上你,難道你愛吃的糕點還拿不到你面前。”
周氏聽了傅獻的這番話,心里頭自然是極為高興的,她嫁到安國公府這些年雖然也有些難處,可再大的難處,都被傅獻常年如一日對她的好給抹平了。
不說傅獻從未納妾,就傅獻的這份兒心胸和體貼,就是別的男人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周氏親手拿過他手里提著的糕點放在桌上,轉頭叫人擺飯。等到周氏幫著傅獻脫下外衫,看著傅獻洗了手,兩人從屏風后出來到桌前坐下時,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二人一塊兒用完膳天色又黑了幾分,待梳洗過后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時,傅獻才開口問道“方才進門時瞧著你盯著賬本走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他猜測道“瓊華打小便有些任性,可是言語間對你不敬了”
周氏瞪了他一眼“你這說的哪里的話,你親妹子遠嫁南邊兒常年不得回京,如今回了娘家便是性子驕縱些難道我這當嫂嫂的還容不下她便是為了你,我也沒那么小性。若有哪一點兒我瞧不慣,就是她那偏心的樣子。我就想不通,姌丫頭也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她怎就一點兒都不疼。”
傅獻瞧出她有些生氣,連忙道“瞧你,我只猜測了一句,你就這么多話。我還不是覺著你身為國公夫人,這府里沒人敢給你臉色瞧,也就瓊華剛進京,性子任性,母親又慣常縱著她。”
“咱們夫妻一體,她若叫你受了委屈,你這當嫂嫂的不好出面,我這當兄長的親自和她說。”
周氏沉默下來,好半天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是愁緒之的婚事呢。”
傅獻不解“這有什么可愁的,緒之長得好,在殿下跟前當伴讀也體面貴重,在京城里的名氣可比我這當父親的還要大,他的婚事大可不必發愁,多得是姑娘想要嫁他。”
“過幾日不就是你生辰了到時候各家的夫人們帶著自家姑娘上門,你好好相看相看,若能定下來,張羅張羅半年后不就多個兒媳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