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病危通知書,媽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手腕,蓋在她身上的那塊白布,哄亂哄的醫院,情緒激動的男人,從左耳蜿蜒流出的鮮血。
許皎從床上坐起來,不管第幾次夢到這些還是會難受得喘不上氣,她把桌上剩下的半杯水拿起來喝了。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她看見擱在椅子上的書包,從小到大一直別在上面的那個唐老鴨徽章不見了。
那是小時候媽媽帶她去迪士尼玩時買的紀念品。
她心里一慌,回想起自己坐車上時還是看見了的,那應該是下車之后不小心掉的。
做了那樣的夢,心里又記著事,許皎這一晚再沒怎么睡著,一直睜著眼直到天邊泛出魚肚白。
她換了衣服,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把來時的那條巷子來回尋找了幾遍,連井蓋都沒放過地趴著仔細看過,但還是一無所獲。
太陽出來了,許皎心情沉甸甸地往回走,摸出鑰匙杵進鎖孔里,轉動了兩圈拉開門,剛要走進去,低垂著的眼睛忽然驚喜地睜大。
那枚她找了許久的那枚唐老鴨徽章,此時安靜地躺在里面生了銹的鐵皮上,在熹微的晨曦中反著光。
徽章的別針已經有些松動,怕再次弄丟,許皎沒再別在書包上,她把它放進了筆袋里,然后進到衛生間動作很輕地洗漱一番。
轉學手續姨媽之前就替她辦好了,今天她就要去郾城一種上學了,現在八月中旬,還沒到正式開的日子學,只不過所有高三生基本都在學校補課。
許皎換了一中的新校服,背起書包后拉開家門,剛巧對面的那扇門也被人從里拉開。
那個她昨晚搬來時在樓道里見過一面的少年從里面走了出來。
一副欠瞌睡的樣子,看著惺忪懶散,略窄的眼皮沒精神地耷拉著,像是才沖了個澡,短發有幾分濕。
他也朝她這兒看過來一眼。
目光對視上,許皎撞進一雙漆黑的瞳孔里,耳邊響起剛來時姨媽讓她避著點這人的叮囑。
她腳步還沒邁開,對方先她一步漠然地下樓,幾大步就不見了身影。
郾城一中離家特別近,走路過去一刻多鐘,昨晚上許慧潔還帶她去認了一回路。
她走到校門口時還不到七點,一輛黑色賓利駛來停在她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車里下來一個男生,長相清雋,一身黑白的校服穿出了斯文干凈的感覺,緊跟著又走下來一個女生。
兩人并肩往前,邊說著話,個高的男生頭朝女生略低著幾分,姿態看著有些親昵。
許皎聽見周圍同學小聲的八卦。
“好羨慕啊,我也想天天坐著豪車來上學。”
“你們說唐歆慈和沈昱瑾什么關系啊,怎么就住他家里去了。”
“聽說唐歆慈父母和沈昱瑾父母是好友,唐歆慈爸媽在國外忙事業,就拜托沈昱瑾的父母幫忙照顧女兒。”
“誒還別說,他們兩個站一起還挺配的,家世都相當,沈昱瑾次次年級第一,長得帥,家里有錢,唐歆慈長得也很不錯,還是咱們學校的芭蕾女神呢。”
他們話語里頻繁出現的名字讓許皎愣了愣,她定定地望向前面高高瘦瘦的少年,一時間覺得恍惚又有點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