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公差中打頭的那一個輕輕地吁了一口氣,不卑不亢道“此人毒殺親人,可有證據”
那輕曼曼的聲音笑道“往東二十里,三水街最里頭的上官宅邸,花園里就藏著她姐姐的尸首,此人姓上官名飛燕,她姐姐正死于此人的成名暗器飛燕針的手下,官人何不現下去查查看”
打頭的公差沉吟著,忽道“走”
他是對著他的兩個下屬說的。
官府有心想管這事,但有些事卻不是他一個小小公差能管的起的他這公差也算是見過些世面,方才那十二個黑衣的劍客,已是他生平所見過的、最可怕的對手
他連一個都對付不了,更遑論十二個
況且,真正做出這件事的幕后主使之人,他連面都沒見到,這十二個劍客,只是她豢養的打手。
還好,那幕后主使是個給人臺階下的人。
她顯然也很懂得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并不愿多生事端,客客氣氣地解釋了我們這不是鬧事,我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大好事,是擊鼓鳴冤
所以,公差也就麻溜地借坡下驢了。
畢竟,他這身官皮只是為了養家糊口,可不想莫名其妙地丟掉性命。
反正,這些江湖人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的都有,不過就是把人掛在城門上而已嘛甚至剛才還有人壯著膽子在城門口出入也沒被阻攔,沒有什么秩序上的問題嘛。
唯一叫人遺憾的是,這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幕后主使之人實在令人好奇。
若有可能,他還真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驅使著這樣十二個可怕的劍客、又做出這般囂張的事。
惜命的公差來得快、去得更快。
看熱鬧的人們去得卻不快,畢竟大家的生活天天都很單調,這樣的稀奇可不是時常能見到的。
被掛起來的女人似乎已不堪折磨,昏死了過去。
一盆水自城墻上潑下,剛好把她從頭至腳都淋透了,她驟然驚醒,從喉嚨的深處發出一聲苦痛的哭嚎。
隱藏在城墻之內的女人曼聲道“我還醒著呢,你怎么能睡過去難道你已經沒力氣再罵我”
上官飛燕被凍得面色發青,簡直連表情都已沒力氣扭曲了,她嘴唇囁嚅著,瘋瘋癲癲地道“羅敷你真的以為你能贏得了公孫大娘么她她實在比你高明太多我告訴你,她的易容術舉世無雙,這世上絕沒有人能認出她的扮相來
你以為公孫大娘這名字不出名你就能贏得了她你錯了哈哈哈,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熊婆婆這些都是她的化身你這樣對待她的姐妹,她會不知不覺地潛入你的身邊,你連死,都會死得不明不白哈哈哈哈哈”
那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女人輕笑一聲,慢慢現出了真身,站在了城墻之上
霞明玉映、爍玉流金。
此刻明明是晨光微熹、晨霧淡青之時,但城墻下圍觀的人們,卻好似瞧見了半天朱霞、流景揚輝。
好半天,都無人說話。
月落星沉,原來曙色依然淡淡。
宛若漫天朱霞的,則是這恍若神妃仙子的美人在微光中拂動的金紅廣袖。寶光妙微處,她鬢若堆鴉,鳳釵步搖輕輕晃動,正所謂金鳳搔頭墜鬢斜、發交加1。
天地的影子都好似已被這美人的明艷沖淡了,剎那間,她已強勢地擠進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不容忍任何一人忽視她就連將要進城、斜跨菜籃的農婦,都忍不住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原來她就是幕后主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