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聲卻愈發清晰,聲音不大,聽在鐘黎耳中卻好像在耳邊格外放大了一般。
這樣的場合,她無來由地拘束,像只呆頭鵝似的杵在中間。
崔芹跟個熟人聊了會兒,回頭看見她,似乎是受不了她這副蠢樣兒,不住給她使眼色。
她卻根本沒有意會,跟她大眼瞪小眼。
崔芹“”
旁邊那個男人忍不住笑起來,似是調侃“這你侄女成年了沒啊”
“陸公子,您慣會說笑,她今年快20了。”崔芹賠著笑,看得出表情很鄭重,說話都格外透著幾分小心,“小姑娘不懂事,但她曲兒唱得好。您上次不是說,想尋幾個會唱滬式小曲的嗎她在我們這部戲里,有好幾場唱這個的,連徐導都夸她唱腔好。”
“徐靳的戲”那個“陸公子”稍感意外,轉了下手里的金屬打火機,多打量了她兩眼。
“是的。”崔芹笑著應和。
陸宴沉沒看出什么,失了興致,隨手招呼她“坐吧。”
崔芹連忙拉著她坐下。
鐘黎根本不會打牌,被趕鴨子上架。打了一圈,她輸得徹底。
她心里好像有幾十只螞蟻在熱鍋上爬,想問他們這一局多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急得如坐針氈。
“這位妹妹,你這是什么表情”坐她對面的男人揶揄,似乎覺得她這樣很好玩。
“沒錢的表情。”旁邊一艷女將手勾在他肩上,笑著掩唇。
身后兩個女郎都笑起來。
鐘黎臉上像是燒起來,但倔強地沒有吭聲。
“別聽他們瞎說,我們不玩錢,你隨意。”總算有個有良心的看不過去,笑著替她解圍。
鐘黎投去感激的一眼,發現是陸宴沉。
她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他了。
又一局慘敗,不過她已經知道不用給錢,也就無所謂,甘愿當個背景板。他們隨意打趣了幾句似乎也覺得她無趣,兀自說笑著,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她在心里松了口氣,這會兒覺得口渴,悄悄捧起手邊的那杯茶抿了口。
這茶味道好,入口甘冽,滾過喉嚨時毫無生澀之感,喝完后,唇齒間還縈繞著一種濃郁的果香,回味無窮。
她忍不住又喝一口。
再抬頭時,卻發現其余人都停下了動作站起來,四周變得非常安靜,目光齊刷刷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鐘黎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她后面就是門口的位置,這肯定是有重要的人進來了。
她連忙也站起來,回頭望去。
進來的是個身量很高的男人,步伐穩健,不疾不徐,邊走邊將最外面的那件大衣脫下來搭在臂彎里。其余人跟他問好時,他微微頷首,讓坐下,說不用拘束。
聲音動人,徐徐有禮,感覺是個很有涵養的人。模樣也好,俊眉深目,氣質不俗,看起來特別精神。只是,他看著就不像是好相處的那類人。
眾人笑著附和,陸續地坐回去,氣氛才稍稍自在些。
但鐘黎總有種大家都在佯裝鎮定的感覺。
這個人的身份,可能不太一般。
一只修長的手從側邊伸過來,抻了她身側的一張椅子,繼而人影落下。
他將外套交給一旁的侍者“去幫我掛起來。”
“好的,容先生。”
鐘黎余光里看到他在混牌了,手法利落,修長的手指按鍵般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