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和他對視一眼,一道跨入院門。
另一伙人只有四五人,但都衣著光鮮,氣度不俗,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兒。
顧宇陽不是個吃虧的主兒,抱著手里的一個青花瓷朝對面幾人嚷嚷“我就看上了,怎么著磨磨唧唧那么久。沒錢就滾自己不買還攔著不讓別人看了”
這話太難聽,來這兒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四周其他看熱鬧的人也頻頻投來目光。
對面有個穿休閑西裝的站出來,冷笑一聲“年輕人,說話客氣點兒,這是京城”
顧宇陽一愣,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感覺這幫人可能來頭不小。
一時僵持不下,姓沈的老板急匆匆從外面趕過來調解,卻不是勸對面那個休閑西裝的,而是走到最角落那個男人面前,低聲說了一大通話。
又對顧宇陽小聲介紹了些什么,顧宇陽的臉色變了又變。
“你是顧占霆的兒子”那人終于開腔,很正的京腔,在這樣古色古香的回廊下聽來格外有韻味。
擋在前面的幾人下意識分開,給他讓出道路。
這時,鐘黎也看到了他的樣貌。
這樣長相氣度的男人,仿佛天生就該站在云端睥睨眾生,哪怕不叫人過目難忘,也總是印象深刻的。
他是淡淡笑著的,神態可以算得上和顏悅色。
可細看又覺得那雙眼實在漠然,只闌珊倒映著黑暗里零星的一點燈火,有種看盡繁華的涼薄。
顧宇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被這么望著,平白矮了一頭似的“老子不認識你”
他身邊幾人的臉色都變了,唯有他波瀾不驚,被人這樣冒犯也不生氣,只笑一笑帶著人走了。
一場鬧劇,化干戈為玉帛。
“讓你看笑話了。”楊玨臨時有事,先她一步走了,程馳軒送她回去。
鐘黎不好應,只好含糊裝傻地笑笑。
“你叫鐘黎是嗎”走到一處拐角處時,他忽的駐足問她。
鐘黎點頭,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讓她有種不吉祥的念頭。
許是她急于要逃離的樣子太明顯,程馳軒笑了,有點兒痞氣“你躲什么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鐘黎心道她又不傻。
她這樣焦急,一雙眸子反而顯得格外靈動,攝人心魄。
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忍不住掬起她頰邊的一綹發絲,自命風流地想要親吻她。
頭頂的窗戶口忽然傳來一聲調笑,卻是之前那個穿休閑西裝的。鐘黎是后來跟他們混熟了才知道的,他叫侯應祁,是容凌的發小。
“兩位,大庭廣眾的不太好吧你們有這表演的愛好,也要顧忌別人愛不愛看啊。”
鐘黎逃也似的退開,抬頭望去。
二樓窗口的位置站了三四人,其余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唯有容凌,站在他們當中神情自若,甚至有些意興闌珊的冷漠。
不知道為什么,被那雙漆黑淡然的眸子望著時,鐘黎無來由地局促。
此情此景,竟有種光天化日被人捉奸的羞恥感。
鐘黎臉燒,又覺得是無妄之災,心里氣,可也不敢發作,在這幫人的哄笑聲中快步逃離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