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楊玨的電話是在一個晴朗的午后,電話里鐘黎聽得不是很真切,到了現場才知道事情始末。
那會兒都鬧起來了,惠高樓下一團亂。
這是商業中心,旁邊就是國貿三期,鬧這么大不少媒體都過來了。
長槍短炮,閃光燈不斷。
楊玨的哥哥楊曉陽扯開嗓門在嚷嚷,奈何一幫保鏢攔著,近不得臺階上那幫高層的身。
“你哥在干嘛啊”鐘黎問楊玨。
“別提了他瘋了”楊玨跺腳,“我哥之前在惠高工作你知道的吧上個月去了個工地,腳不小心被砸傷了,公司沒賠償就算了,還要辭退他,那房子也收回去了,我嫂子鬧著跟他離婚呢。”
可再怎么發瘋,也不能到這兒來瘋啊。
這真是撕破臉皮了。
別的不說,以后業內誰還敢用他啊,換個行當都不行,徹底出名了。
鐘黎和楊曉陽也是多年朋友,他還借給過她錢,她當然不能不管他了,撥開人群跑上去就要拉他。
“哥,咱回去再說。”
楊玨也上來勸。
這么被一堆人圍觀,跟看小丑似的,鐘黎這輩子沒出過這么大糗。
喧鬧卻在這時候停了,人群跟摩西分海似的朝旁邊微微讓開,讓出了一條容納幾人通過的道。
鐘黎抬頭就看到了容凌,他身邊還有幾個人,像是惠高的高層。
她真是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丟臉有之,茫然有之。
好在他只掃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像不認識她這個人,回頭對身旁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說“董總,這樣鬧實在不像話,鬧大了對公司的形象也有影響。我跟他們說兩句,先把這兒的人遣散再說。”
惠高的董事長臉色鐵青地點著頭。
也不知道他和楊曉陽說了什么,之前一直義憤填膺的楊曉陽居然臨時改了口風,還跟那個董總道歉,說自己搞錯了,原來公司早就給了他撫恤,這是誤會一場,讓媒體都散了。
董總有了臺階,也不想追究了,叫了個經理模樣的人來處理后續事件,把相應撫恤安排到位,又客氣地跟容凌道了聲謝就離開了。
這事兒就過去了。
現場一片噓聲,看了會兒見沒有熱鬧好看,人也陸續離開。
鐘黎本想離開,卻被他叫住。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腿上。
鐘黎這才發現,小腿的地方有些擦傷,可能是剛剛的推搡中不慎受傷的。
“沒事兒,我回公司處理一下就好。”她這會兒只想馬上離開。
“上車。”他很直接。
鐘黎悶了會兒,還是乖乖上去了。
這是鐘黎第二次來他的辦公室。
她垂著頭坐在沙發里,想著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不太想跟他說話。
辦公室里安安靜靜的,只有墻上滴滴答答的走鐘聲。
那是很老式的美式掛鐘,金屬表盤,嵌著玳瑁,在午后的日光里折射出一種流彩的霞光。
看久了,會讓人有些暈眩。
鐘黎掰了會兒手指,目光不由落到他身上。
容凌在辦公桌后看文件,似乎也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說不出是松一口氣還是失落,抿了下唇。
這時有人過來敲門。
“進來。”容凌合上文件,冷淡道。
進門的是他的秘書,手里端著一個托盤。
鐘黎匆匆一掃,上面擱了些消毒的醫用品。
她忙垂下頭。
“一會兒把這個傳真兩份,給ad公司。”容凌起身,將合上的文件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