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很久沒有偏頭痛,醫生開的藥吃得也少了,高負荷的工作下腦力細胞被透支,頭痛其實常見,醫生常說要換一個舒適放松的環境,他想起,從六月開始,這藥就沒再吃過了。
可能是因為那時下班開始,家里有人在等他。
他深呼吸穩了穩心神,談合作時常常要試探對方的籌碼,每個人都想實現自己公司的利益最大化,他分明早就習慣于內斂情緒,不被人看穿底牌,現在居然要靠深呼吸來穩住心率。
他抬手,想給路梔打個電話,面前電腦卻亮著,還沒熄。
她電腦沒有密碼鎖,因她記性很差,設了幾個,過幾天就全忘了,后來索性關掉,這次大概是走得急,忘了關機。
剛才吊牌擺在這里,他拿的時候應該是誤觸了。
鍵盤按下,電腦運行被觸發,頁面還留在備忘錄里,她應該是在對著之前整理的條列,核對旅行用品有沒有帶齊。
早知道自己記性這么差,為什么不帶他他記憶力天生就很好
視線一停。
右側,備忘錄的概覽中,他看到自己的名字。
整整一面的備忘錄,詳細記載了什么時候要和他做什么,為游戲的哪一個缺漏找靈感,甚至是初次接吻的感受。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記憶力不要這么好。
否則。
隔著車窗她第一次看別人接吻向他要個獎勵;買超市里售貨員推銷的接吻噴霧;送他的眼鏡、醉醺醺的壁紙、鎖在腕上的手銬;甚至是浴缸里紅著臉頰坐在他身上
他還以為,她是喜歡他。
原來不是。
原來她沒喜歡他。從一開始。
車庫中,他私人駕駛的布加迪駛向空地,宗叔看到,遠遠走來。
“是要去太太那邊嗎需不需要我加訂機票和酒店”
“你知道她住哪里”
“知道的,走之前有給我們信息存檔,不過太太說不知道住宿怎么樣有可能會變。”
幾天以來,蘇城從未有過這么好的清晨。
光照適宜,舒適溫暖,他就坐在駕駛座上,其實并沒想清自己要去哪里。
他原本只是打算,隨便開一開,停到哪里都行。
宗叔就站在窗外,他思緒停了會兒,忽然問“您是什么時候喜歡上祝阿姨的”
宗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站了好一會兒才說“不記得了,我和她是家里介紹認識的,好像是相處了一個星期,有天在河邊散步”
喜歡上一個人,應當是件很快的事情。
畢竟他相信愛情是天生吸引,本能選擇。
這么長時間,她如果還是沒辦法喜歡他。
可能以后二十年,也一樣。
宗叔“不需要訂機票嗎”
“不用了。”
他闔了闔眼,戴上耳機。
我不喜歡強求。
午覺結束,路梔出門逛集市。
這里有很多苗族的服飾租賃,正是旅游旺季,很熱鬧,還有蠟染和刺繡的體驗館。
她沿著集市逛了會兒,手機拿出來,對話框里沒有新的句子,仍然停留在數小時前傅言商的那句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