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支撐,于玖腿一軟跌坐在地,不住嗆咳,咳得面紅眼熱,還牽動了受傷的兩只胳膊,疼得他不住顫抖。
有人給于玖順了順氣,然后道一聲“得罪”,雙手握肩,微一用力。
咯嘎
又是一陣劇痛,于玖疼得直顫,卻忽然發現胳膊能動了,鼻子一酸,帶著哭腔道謝。
那人見于玖咳得不這么猛了才將他從地上扶起,后退一步行禮,“在下是千歲爺身邊的侍從,千歲爺請于小公子秋華樓一敘。”
竟是直接無視一旁的張繾。
張繾陰著臉,盯著方才險些刺中他手臂的利箭。
那利箭一端閃著寒亮的金屬光,外層則涂了毒,即便不刺中要害,也得被毒死。
楚恣竟然毫不手軟。
張繾看向于玖,意味不明笑笑,向侍從緩緩行禮,“還請閣下幫張某向千歲爺問好。”
侍從繃著臉一言不發,連眼神都沒給他,晃了晃腰間的長刀,扶著于玖走了。
張繾冷著臉,盯著于玖的背影,眼中劃過戾色。
這么一折騰后,天光大亮,大街上的人多了起來,于玖頭暈眼花,喉嚨也疼。
侍從照顧他似的,腳步也慢,帶著他慢慢走,待到一處酒樓前,侍從停下,做了個“請”的姿勢,自己卻不進去。
于玖望著眼前紅墻金磚、碧瓦飛檐的氣派高樓,后知后覺這是要請他吃飯。
于玖臉頰爆紅,他攥著袖袋里的幾張銀票,手指發燙。
本來說好他請客的,但是怎么提前了呢,他錢不夠,讓別人請他也不像話啊。
侍從似乎看穿了他的顧慮,道“小公子不必擔心,千歲爺找您是有話要問,銀錢自有人付。若小公子日后得空,也可請回來。”
于玖不住道謝,緩緩走進酒樓。
酒樓內裝華美奢侈,柜臺整潔,紅木地板擦得锃亮,幾個沉甸甸的實木四方桌上了暗漆,上面擺放一套青瓷茶具,紅梅點綴其間,好不雅致。
一看就是他花不起錢的地方。
小二恭敬地出來迎他,引他上樓。
于玖扶著木梯扶手,蒼白細瘦的手指與暗色木形成鮮明對比。
越往上,裊裊琴聲與脆珠似的琵琶音越清晰,直到三樓,小二掀開珠簾請他進去。
于玖輕輕走過去,越過垂飄的紅紗,看到了在奏樂的歌姬,見他望來,彎眉一笑。
再往前就能看到一扇屏風,山水白云,落梅仙鶴,十分雅致。
屏風后隱約看得見一道人影,朦朦朧朧,手里端著茶杯,緩慢飲茶。
“于小公子既已到,何不上前。”一道冷淡的嗓音傳來,于玖恍然回神,立刻越過屏風,看到了正在閑閑飲茶的楚恣。
他前幾天病著,頭暈眼花,沒能看清楚恣的臉。
印象中長得很白凈,下頜線流暢冷銳。
現在仔細看,面相冷俊,眉眼漂亮,但神色淡淡,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一身暗藍流金水紋袍,腰間扣玉帶,大氅被隨意放置一旁。
“于小公子在看什么。”楚恣掀了掀眼皮,雖然神態淡淡,但目光卻冷銳無比,好比寒刀架在人脖子上。
于玖回神,臉莫名熱起來,“沒、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