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蒼介又在加班。
他似乎在幾個小時前就在做這件事,可是接近半天過去,桌子上的報告不僅沒有減少,還多加了一份。
連久保翔太郎和普拉米亞都在收押室里睡覺
寒川蒼介盯著眼前還有一半沒寫的報告發愣,手里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又苦又酸的氣味沖進鼻腔。他習以為常地猛灌了一口,開始奮筆疾書。
他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松田陣平比他還多一份槍支使用報告,那東西才是麻煩又難搞。
另一旁,咬著筆帽的松田陣平打了個噴嚏,這個噴嚏帶著他剛剛想好的措辭一起離他遠去。他磨了磨牙,抓著沒時間打理而更加蓬松的卷發,從頭開始思考。
拋開正式參與抓捕炸彈犯行動的兩人不談,搜查一課三系的其他人也格外忙碌。小跑著的皮鞋聲、傳真機不停歇的打印聲、時不時響起的電話鈴聲,還有進進出出的嫌犯們大聲的辯解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辦公室里交錯著、盤旋著。
寒川蒼介在寫報告的中途,還因為人手不夠被抓著出了次外勤。當時廣播響起來時,他直接被路過的松田陣平抓著手臂從座椅上撈了起來。
卷毛警官幾乎是拽著他在走,一路上,寒川蒼介眼疾手快抓起椅背上的大衣,合上差點在襯衫上留下墨水的簽字筆,捏著大衣的衣兜確認警察手冊沒有忘帶,順帶還用路過的玻璃檢查了一番儀容儀表,最后都坐在警車上系好安全帶了,他才有機會問。
“這件公寓樓的案子有什么特別的嗎這么著急。”
松田陣平僵硬了一下,面上頗為深沉地思考了幾秒,然后自顧自打著方向盤不說話。
坐在一旁的佐藤美和子有些無語。
寒川蒼介
行吧,他能理解松田陣平寧愿出外勤也不愿意在那寫報告的心情就算出外勤的后果是又一份報告。
于是,懷著一種微妙的共犯心理,他難得很有眼色地開始自說自話“嗯,好,我知道了,杯戶商場附近的公寓樓發現了一具尸體。”
佐藤美和子忍了又忍,最后忍無可忍,狠狠地嘆了口氣“你都知道了什么啊。”
還好,縱使這兩個人現在看上去再怎么不靠譜,抵達現場過后,被報告或者咖啡塞滿的腦袋還是都本能地飛快轉了起來。
這一次的報警他們解決得很快,物證充足,時間線完整,沒有三個嫌疑人相互推鍋,也沒有能夠寫進偵探小說里的殺人詭計。死者的鄰居態度極為配合地講述了她進門發現尸體的一系列經過,還給他們了一個額外消息。
“對了,我昨天晚上還看見杯戶商場的摩天輪突然轉了起來,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這位主業是寫輕小說的鄰居神秘兮兮地說道,“會不會是有人半夜登上了摩天輪,借著摩天輪高度緩緩上升,在高度與我們這層樓齊平的時候,一槍將他狙殺了。這也能證明他為什么是死在朝著摩天輪的那扇窗前。”
寒川蒼介放下了筆“您那個時候有聽到槍聲嗎”
鄰居“誒,好像沒有。不過萬一他用了消音器呢”
松田陣平站在一旁猛吸了一口煙提神,覺得寒川蒼介提前放下了筆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確實有這種可能,但是,拜托,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那可憐的鄰居沒有任何的槍傷,他是被你用枕頭悶死的。
可惡啊,他又想起了還沒動一個字的開槍報告。
總而言之,在這樣一個忙碌又普通的工作日,壓著那位異想天開的兇手回警視廳的松田陣平拒絕一頭又埋進無窮無盡的文書工作里,他又撈了一把寒川蒼介,在寒川蒼介扭過頭看他時,提議道“我們去杯戶商場的摩天輪看看。”
寒川蒼介看向放在桌上的電子鐘,此時是上午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七秒,他安靜地等待著那最后的三秒過去,直到數字跳到十二點整,他才開口“你不會真的認為那位鄰居的謀殺方案合理吧”
松田陣平哽住了,這種似曾相識的空白感讓他想起之前的那個噴嚏。
“我是在想另一件事,久保翔太郎之前原本打算把炸彈放在杯戶摩天輪的72吊艙。摩天輪卻恰好壞了,根本沒有啟動,72號吊艙更是懸在幾乎最高的地方。”
“久保翔太郎根本不可能把炸彈放在那上面去,他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
寒川蒼介同意地點點頭。
“晚上的摩天輪理應關閉,它要是啟動,就算是真的故障情況,牽扯到和炸彈有關的地點,還是要去看一看。”松田陣平擰起眉,由于工作經歷,他對待這種突兀的巧合異常謹慎,就算最后只是白跑一趟,他也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寒川蒼介已經站起了身“那走吧。我可最擅長做這種看起來是無用功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