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約會過后,小旭要在蓉城上班,我也回了老家。我的老家在天府之國省下面的觀音故里市下面的中國死海縣下面的一個鎮上,鎮名古稱長灘寺,又叫星光(你能猜到,算你本事)。
這次的約會進展太大,遠超預期,我有點亢奮過度,硬著頭皮說了些硬氣話。話出如水,覆水難收。回家后心里一直就在想這事,說了要轉行,當然就要轉行。
苦思數日,茫然無頭緒。
這天,午飯后照常騎車去縣城駕校練車,寬闊的快捷路上,別說行人,就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電瓶車以最高速度跑著,卻依然給人一種行動緩慢甚至靜止不動的錯覺,每當這個時候,反倒是我思維最活躍的時候,腦海里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看著周圍的景物,綠油油的麥田油菜地,突然福至心靈,念頭豁然開朗。那一刻,我心中甚至激動得想要立刻大吼大叫。
——
——
還有一個月,我就三十二了,早過而立之年,卻還一直是個男孩子——各種意義上的。
大學五年——正常四年加補讀一年,因學分不夠終不能正常畢業,拿著一紙結業證滾蛋,這是06年九月在父親的陪同下抬頭仰望這以“中國”為前綴的校園的自己——滿懷期待的少年的自己絕不可能預見到的。
有首歌是寫信給未來的自己,帶著殷切的期盼,美好的祝愿,如果這正要跨門而入的少年能夠看到五年后從校門里狼狽滾出的頹廢青年,知道他把自己的人生毀得如此徹底,大概要撲上去捅上十八刀才能夠稍微解恨。
這就算墜到終點了嗎?NO!回到家后,做了個自閉的撲街寫手、啃老宅男,三年多的時間,上千個日夜,就這么“廉價”的過去了。我的二〇年代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走到了下半段的尾聲。
轉機終于還是來了。在各種原因的促使下,我走出了家門——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有兩點,一是家人對我的愛而我也愛他們,二是我心中終有一團火不曾滅、也不敢滅,我始終告訴自己,“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用了三四年時間,勉強在一個行業里站穩了腳跟。具體做什么呢?負責高速公路、高鐵等道路工程的隧道、橋梁、邊坡的現場測繪,并通過種種工程圖紙熟練掌握每個施工步驟及技術要點以便給工人進行技術指導及隨時解答疑難,也能運用電腦進行一些簡單的設計,制圖制表,做一些雜七雜八的資料。
看上去很繁雜,可真入了這門才知道有多清閑。平均算下來,每天的工作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個小時,收入現在20K左右。因為技術含量高嗎?不是!一個數學成績不是太差的高中生,只要有人認真帶,且本人也真心想學,一兩年時間足以吃透里面的一切。橫向比較,并不會比城中掙**千一月的工種付出更多的智力和體力。而之所以有這么高的溢價,根據我自己的體會,更主要是源于一種“補償”。
這工作是沒有假期的,雙休日?做夢去吧!各種法定節假日?妄想!除了春節幾天,連回趟家都難。工作時間雖短,但卻沒有白天晚上之分,因為工程進度是不分晝夜的,有需要的時候,有疑難的時候,哪怕凌晨三點,一個電話就得立刻趕赴現場,待解決問題之后再回來繼續睡,作息十分混亂。本身也存在一定危險性,我在入行之初因為經驗缺乏,加上圍巖質量太差,曾被落石砸碎安全帽,當場昏迷,枕骨骨折。而且,凡此類工程所在地,皆是遠離城鎮的偏遠之地,想擼個串都難。選擇這樣的一份工作,就相當于主動將自己流放囚禁。要想呆得住,得有一顆耐得住寂寞的心。大家都是用“熬”來形容的。有這么多前置條件,不再將工資開高一些,誰來啊!
我卻沒覺得“熬”,反而樂在其中。就連偶爾有進城擼串的機會我都是拒絕的……至于凌晨三四點可能被叫醒,資深宅男表示,晝夜顛倒、黑白不分、作息紊亂根本不是事。
有流量,有網絡,包吃包住,作息雖亂卻能睡覺睡到自然醒,有大把的時間找,看,寫撲街,至于上班,就當是飯后散步,手機電腦玩久了的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