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善于接受別人的愛意,自己卻不去愛人。”
薛清晝笑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人又不靠愛活著。”
許庭照道“那靠什么”
薛清晝想了想,掰著手指數“陽光,空氣,水,適宜的溫度,一定的生存空間。”
數完,他笑起來“和植物挺像。”
“確實像植物。”許庭照道“沒有愛的人就像孢子植物,活得松快但也不扎實,沒有根,沒有牽掛,隨時都可能會飄走。”
“有所愛的人就像種子植物,愛就是他們的樹根,所愛的東西越多,愛的越深,根系就會在土地里扎的越密越實。”
“你那么聰明,我對你的感情,你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吧。”
許庭照抬頭,對上薛清晝的眼睛“你會因為我生出根來嗎”
良久的沉默,薛清晝錯開許庭照的目光,不與他對視。
許庭照看起來似乎早有預料般,并不是很意外“我知道你沒那么喜歡我,你總在哄我玩,很多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個逗樂的小玩意一樣,我不傻,我什么都知道。”
“看破不說破是一種美德。”薛清晝嘆了口氣,沒有否認“為什么非要說的這么清楚明白,我們現在這樣子相處不也過的很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許庭照直直盯著他“我不想要不清不楚,我想你愛我,明明白白的愛我”
薛清晝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薛清晝不想和他起沖突,于是主動退讓,眉頭蹙起,神態間顯露出一種脆弱來“你也知道的,我的成長環境很糟糕,光是信任一個人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困難了,更不要說別的”
哪怕知道這話語里的真誠度有待考究,但薛清晝適時的示弱還是成功讓許庭照心軟了,他也一點都不想跟薛清晝吵架,他只是想要他愛他。
他也想兇一點,可沒有辦法,他對薛清晝一點都狠不下心來。
剛才的兩句逼問已經用光了他的戾氣。
許庭照卸了力氣,向前一傾將臉埋進薛清晝的脖頸間,長長的啊了一聲,聲音頹喪無奈“你要我拿你怎么辦”
薛清晝一手搭在他后背,一手安撫似的撫摸他的頭發“太執著了不是什么好事,真真假假,干嘛分那么清楚。世界上理不清的爛賬那么多,多我們一筆,又能怎么樣”
許庭照顯然很不贊同,一臉不高興的抬起頭來“不是爛賬,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
薛清晝敷衍著嗯了兩聲,心不在焉的撥弄著他眼鏡上垂墜下來的銀鏈子“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要親親緩解一下嗎”
許庭照不悅“不要扯開話題。”
“嗯嗯,所以要不要
“要”
不只是切換話題,薛清晝自己也有些心煩意亂,他需要做些別的來緩解自己的焦慮。
親吻間,許庭照的眼鏡被摘掉,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薛清晝被擠在沙發靠背上,不得不仰起頭來。
“你愿意親我,愿意抱我,愿意對我好,為什么不肯愛我”許庭照沙啞著聲音,悶聲道。
薛清晝不回話,彎曲著胳膊擋住眼睛。
許庭照慢慢的親吻他的脖頸,像是想通了什么,語氣又釋然了“如果一個人不愿意把自己的某樣東西送出去,那這件東西對他一定很重要。他只有一點點,如果送出去了,那自己就沒有了。”
薛清晝默默想,這點他倒是沒說錯。
自己的感情有夠淡薄的,僅有的那點愛,都拿來愛自己了。
這沒什么不好。
“不過沒有關系,我最不缺少的就是愛,我有很多很多的愛可以給你。等哪一天你也有很多很多愛了,就不會吝于把自己的愛給我了。”
蠢死了,不怕我轉頭就把你踹了嗎。
我為什么一定要愛你。
許庭照緊緊擁著他,陷入了反思“或許是我太心急了,這本來就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總有一天你也會特別特別愛我,就像我愛你那樣。”
被親吻時,心臟隱隱發熱發痛,好像有什么在扎根生長。
薛清晝從始至終裝作聽不到,按著胸口呼出口氣,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并不是身體上的疼痛,是精神上隱隱的恐懼,有陌生的東西萌發出來,盤踞在他脆弱的心臟。
許庭照松開他一些“是我讓你不舒服了嗎”
薛清晝搖頭,將頭抵在他胸前,捂著心臟喘氣“抱我。”
“抱我再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