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了些小雨,沒多時就停了。
雨不再下,但天邊依舊灰蒙蒙的沒有放晴。空氣清新了不少,帶著些潮濕的水汽。
薛清晝是很喜歡這種天氣的,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這種渾濁不清的環境總能和他糟糕的人生相契合。
沉郁凄冷是他生命的底色,他是一間老舊的小木屋,從外頭看漂亮精致,可房間里卻潮濕生霉。陽光不曾光顧他的窗子,他在時間里等著腐爛。
蟲蟻啃噬他,蛇鼠毀壞他,他在風雨間搖搖欲墜,卻還要維持著華麗繁榮的表象。
早晚有一天他會徹底崩壞坍塌,然后將蛇蟲鼠蟻全都埋葬進廢墟里,一起爛在沒人知道的地底。
許庭照下班,薛清晝接他回家順路一起來給招財和進寶帶些東西回去。
原本心情還不錯,直到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老頭的情況不怎么樣了哦,你是坐得住,那女人動作可沒停。”那頭的人聲音慢悠悠的“老頭遺囑里可是連我都有份,你這個正經兒子倒是毛都沒有”
薛清晝語氣淡淡的“前兩天我回去的時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吃這么快,你也不怕噎死。”
“這可不興亂說,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是他自己這些年黃賭毒胡來把身體搞垮了,看著精神那也是外強中干。”對面不疾不徐的“我這是看在你當年幫過我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領情的話,全當我沒說。”
薛清晝信他才有鬼“無利不起早,楊醫生不用說這么好聽。我和那邊早就沒什么關系了,我不會去跟你們爭,他留下的錢我一分也不想要。另外,我雖然不會告密救他,但也不會去幫你,不用在我這里花心思了。”
“我是真心想幫你把你那份爭過來,你怎么就不信呢。”那邊嘆了口氣“從前明明合作的那么愉快,怎么突然就拋下我一個人了呢,血濃于水啊好弟弟,別人哪有你可信。”
策劃毒殺親爹的時候怎么沒說血濃于水
薛清晝對這個人警惕大于信任。
“讓我猜猜你現在什么表情又在假笑對吧。好好好,繼續當你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去吧,你清高,你不屑跟我們這些俗人爭。”
濕冷的風吹過來,薛清晝在面前商鋪的玻璃墻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臉,那張面孔上掛著溫和的笑,像一張揭不掉的面具,牢牢扣在臉上。
“先這樣吧,回頭再說。”
許庭照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薛清晝垂眸,掛斷電話。
“不是說出來接個電話嗎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許庭照加快了腳步,最后幾步小跑著來到他面前。
“沒什么,一些小事。”薛清晝看向他手里提著的寵物用品“都買齊了”
“凍干,罐頭,狗糧”許庭照低頭又檢查一遍“應該沒什么遺漏的了。”
“那就回家吧。”
“等等。”許庭照將手里提的東西塞到他手里“外面冷,你先回車上,我再去旁邊買個花盆。”
薛清晝沒問買花盆干什么,他一直沒什么好奇心,只是點頭“好。”
許庭照沒一會就捧著個花盆回來了。
兩人沉默了一路,薛清晝安靜開車,許庭照安靜看他。
回到家,薛清晝走在前面,許庭照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薛清晝壓著心底翻涌的煩躁,轉身,微笑“怎么了一直跟著我。”
“你心情好像很糟糕,發生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