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的是人性有十八層,即使處于楚門的世界里,一個人也能藏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面,弗納爾冰山下的一角遠比奧斯卡猜想得更為龐大。
他很像貓,童年時期喜歡晃動的東西,小蝴蝶、鮮花、昆蟲總能抓住他的眼球。他習慣去抓那些靈活的生物,就像好奇的貓咪一樣,抓住那些東西,然后在無人的地方隨意處置。家仆常常在西角樓花園發現一些碎掉的昆蟲翅膀和尸體,但她從不知道是誰干的。
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
很小的時候,弗納爾就明白自己夢里的世界,是另一個人的記憶。他所不能享受的一切,那個人卻能肆意擁有。他想要外面的景色,而那個人總是無心觀察;他想要獨處無人監視,而那個人來去自由還覺得孤獨。
費伊從不知道他的存在,但弗納爾仍舊覺得自己是小丑,每次看見尤利離去的背影,他總是輕輕敲著桌面,忍受內心的煎熬,如火焰一樣炙熱。
那么多年,他終于找到機會取代費伊。
學會咒術后,他只策劃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如今取代費伊,還有一件事則是多年前他調查自己的身世。
尤利說,他的父親蒙多奧蘭多是最正直的人類。那年弗納爾剛剛十歲,他拿著蠟筆,盯著雪白的紙,怎么也畫不出父親的臉。
尤利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跟血族一比,人類脆弱如螻蟻,但是聽說他的父親強大、英勇。若是爸爸還活著,他應該能保護自己,帶他去看外面的世界。
十四歲那年,弗納爾看著虛空出現的裂縫瞪大了雙眼,這是他第一次實踐“sendi傳送”成功。弗納爾迫不及待地披上黑色斗篷,跳進傳送洞里。
他的目的地是奧蘭多莊園,根據他查來的消息,再用咒術演化從而進入奧蘭多。但是傳送出錯了,洞外一片漆黑,是一個沙灘上的小房子。沒有燈光、沒有糧食,完全無人居住的模樣。
弗納爾揭開斗篷,走出木屋,遠處海里有個白色塔尖,如同天線一樣的東西。弗納爾細細看去,海邊的潮汐退去,水下竟浮現一棟巨型白色建筑,依靠懸崖而建。
他眼珠一轉,竟不怕死的,朝海水里游去。
序列者實驗室。
一棟幽藍的實驗室,無數個實驗艙依次擺放,里面躺著一具具女人的“尸體”。要說尸體,并不大準確,因為實驗艙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心跳頻率和各項生命體征指標,唯獨心跳頻率高得詭異。
一個黑衣男人推著輪椅緩緩走了進來,輪椅上老人頭發花白及肩,顴骨突出、臉頰凹陷、面色嚴厲,一身嚴絲合縫的高級西裝,雙手放松地握住一根金絲楠木拐杖。
“太公,您怎么又來實驗室了這里很多儀器輻射大,對您身體不好。”蒙奇匆匆趕來,微微躬身站在老人身邊。
“過來看看你的實驗究竟有沒有進展。”老人沒好氣說道。
“這時間太短了,更何況我們要先看到健康出生的混血兒,才能繼續下一步。”蒙奇汗顏。
“家族的錢都被你砸到這實驗上了,年年虧損,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補救措施”老人一錘拐杖,施壓道。
“停不下來了,太公上面的人一定要看到結果,我就算想撤資也來不及了,這可是事關全人類的大計啊”蒙奇也是一臉委屈,開始訴苦水。
“我當初就不應該把家主之位給你你哥哥就算是犯了大忌,也比你靠譜百倍”老爺子氣得發抖。
蒙奇一聽到這個字,心底不爽,他舌頭輕頂腮幫子“蒙多再能干有什么用,他早死了,死人能干什么”
躲在一角的弗納爾聽到父親的名字,心神一震。
“哼,你怕是忘了,他還有一個孩子,我大可以把這個孩子找回來”老爺子眼神凜冽掃過去。
蒙多埋在陰暗里的眼睛透著說不清的情緒。
弗納爾手心微微沁汗,他攏上黑袍的兜帽,從隱蔽的休眠艙后走了出來“您是說我嗎”
“我叫弗納爾奧蘭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