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長發,像是蜿蜒的河流,流進他的夢里。
噩夢驚醒,尤利滿頭冷汗,幽綠的雙眸深深陷在暗紅色的床幔頂,沒有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自己還會夢到。
當年,蘭斯洛特一千七百人,除了他無一幸存。
幽鬼血族的先祖,明明那么多年前就已經出現,但是卻沒有一絲蹤跡。
他甚至懷疑過祂是不是附身在奧蘭多身上,通過擴散血族基因來復蘇他自己,畢竟只要有越多的血族,他越有可能從中找到滿意的軀體,甚至是自己從前的身體。
但是奧蘭多那個家伙,一眼蠢到頭了。
難道,看似離開,實則這么多年都蝸居在他父母的軀殼里嗎
“奧斯卡”尤利起身穿上衣服。
“怎么了”
“陪我去趟花園,我要開棺。”
蘭斯洛特的墓園建造在西角樓后花園,雖然兩個地方相接格格不入,但是這些花草吸取墓地下的營養反而生長得格外茂盛,甚至可以說是瘋狂。
一座雙人棺從濕軟的土地里挖起,奧斯卡面露難色“真的要開棺嗎這是”
尤利盯著那座華棺,雙眸晦暗不明,他沉聲道“開。”
揭開雙人棺,里面只有兩具白骨,尸身早已腐蝕消解。
尤利指尖一動,手心劃破一個口子,純血的力量隨著血液緩緩流出,滴在皚皚白骨上。他靜默地觀察會兒,尸骨沒有任何反應,才垂下眼睫“封棺。”
春風攜裹空氣里的花粉、土地里散落的沙子,帶不走尤利,他仿佛早已被釘在幾十年前蘭斯洛特湮滅的那片歷史中,現在只是一具沒有回魂的傀儡身子。
周圍的家仆因為純血泄出的力量被壓得跪下,就連奧斯卡也不得不離他三尺遠。
奧斯卡遠遠地望著尤利的背影,勁瘦、蒼白、落寞。他想抬手安慰他,也根本做不到。
封完棺材,奧斯卡看向主樓“費伊好像在找你。”
費伊站在三樓的露天陽臺上,過于遙遠的距離只能讓尤利看到一個狹小的身影,費伊的目光像是從幾萬光年外投來,始終堅定不移地看向他。
“十九歲呀,最是深情的年紀”奧斯卡雙手枕在后腦勺上,笑著調侃尤利。
尤利猝不及防想到回蘭斯洛特的那個雨夜,面對驟然侵入的氣息,他驚得一巴掌揮了過去。費伊被打的有些懵,但好像并不意外自己打他,只是說“若是您打了我,我就能干這檔子事,您下次先打,最好多打幾下,不然怕您覺得不夠解恨。”
他冷聲道“油腔滑調。”
而現在回想起來,他注意到的不是話語里的調戲,而是那雙以前什么都能藏住的神秘黑眸,在那個雨夜既躲閃又充斥著委屈。
尤利踩過花園尚未清掃干凈的枯枝落葉,驚得樹杈上的鴉雀簌簌飛走,他對奧斯卡說“鳥雀育雛,有一天也會把幼崽叼到山崖讓他們獨自飛翔,我也不能讓費伊二十年如一日坐困在這莊園。”
奧斯卡霎時領會他話中之意,心下一驚“尤利,這樣的做法太決絕了。”
“這是我心中的最優選擇。”尤利的口吻不容拒絕。
奧斯卡咬牙咧嘴,突然就覺得自己欠,真不該多嘴說那一句話。
主樓,費伊看著尤利的身影逐漸消失,他收回目光離開露天陽臺。
奧斯卡這時候正正上來,他看見費伊目光一頓,然后笑著說“過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