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街市上開始燃放煙花炮仗。
雖然不是正式的除夕夜,但并不妨礙趕跑鼠患的人們在小年夜提前慶祝一番。
熱鬧了一晚上,亥時,炮竹煙火聲漸漸止歇。
“去外邊看看煙火嗎”池惑對鬼主發出邀請。
在旁收拾飯桌的蕭過聽到了,奇怪道“外邊煙火都放完了,還有什么看的。”
池惑“就是放完了,才清凈。”
蕭過“”
秦南珂拍了拍蕭過的肩膀“蕭道友,你小師弟邀請的是池道友,不需要你提意見。”
患有眼疾的秦南珂,確實比蕭過更有眼力見。
“我們走吧,收拾的活兒就留給你師兄好了。”鬼主道。
蕭過拿著一大塊抹布嚷嚷“我說,我聽著呢喂”
鬼主和池惑同時笑了,待池惑披上雪笠,兩人推開了客棧的門。
此時煙火炮竹聲已經靜止了,街市燈火寥落,風雪正盛。
炮竹燃放后紅色的殘骸被白雪覆蓋,遠遠看去,像落梅,又像濺落雪野的血珠子。
鬼主曾在話本里描繪過這樣的場景,火樹銀花落幕之后,賓客散去,只剩下被踩成紅泥的炮竹碎屑,遠
遠看去,原本熱鬧的街市燈影寥落,炮竹的殘骸像紅潮流淌,漫過街巷市集,在靜悄悄的冬夜里兀自的花團錦簇,這會兒的喜慶才沒有疏離感。
很顯然,祁忘記住了他書里的描寫,也看懂了他的文字。
當時話本里描繪的場景是他想象的,此刻這副場景卻鮮活地出現在眼前。
兩人踩在覆蓋著落雪的炮竹殘骸,靜默不語。
行至小巷時,池惑看到一輛販賣炮竹煙花的小推車正要收攤,他忙跑過去打算買一些來燒。
“這個如何”池惑拿起一筒「火樹銀花」,轉身問跟上來的鬼主。
鬼主卻掏出一錠銀子對小販道“這些夠嗎這車煙火我跟你買了。”
煙花小販狂喜“夠的夠的,謝謝客官,明兒還有新貨,如果想要玩兒記得還來找我。”
賺足了銀子的小販把自己的推車都給了鬼主。
看鬼主親自推著一車煙火炮竹走在雪地里,池惑笑“還是這般亂花銀子,不加節制。”
“我不一樣,我花的是自己的銀子,怎么花都可以,你花師門的就不一樣了。”鬼主嗆他。
池惑也不與“自己”計較,笑道“是啊,所以我從不對你客氣。”
說著,他挑了一卷煙花放在空曠的雪地上,掐了個決將導火線引燃。
銀色的火焰從雪地騰起,燒得正盛,火光照亮池惑的臉。
他索性坐在雪地上,看著煙火燃燒的夜色,鬼主不知何時拿了黃酒和酒壺,熱一熱,就地喝了起來。
“這會兒的煙火,正好可以下酒。”池惑接過熱好的黃酒,一飲而盡。
他回過頭,發現鬼主并沒有看煙火,而是在看他。
池惑從容地把酒盞推過來道“想什么呢”
每次都是鬼主問他在想什么,他從來不問,因為他以為自己很了解“自己”。
但變數早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
“祁忘,你對我而言,是個謎。”鬼主用對方眼底的煙火下酒,同樣一飲而盡。
池惑笑,眼中的煙火倒影碎成星星點點“我知道,而且你會被所謂的謎吸引。”
但隨即他淡淡搖頭,“池惑,如果有一天我不是謎了,你或許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