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過憂心忡忡的“可你的眼疾”
他想,如果秦南珂可以親眼看到滿山郁郁蔥蔥的綠色,必然很開心。
秦南珂笑著搖頭“這只是一次嘗試的機會,無論最后是否能找到無涯海的機緣,又能否可以順利治好眼疾,都不那么重要,畢竟這趟游歷本身已經足夠令人驚喜。”
被秦南珂日日這般說,加之跋山涉水采藥確實能磨煉心性,蕭過內心的不安感漸漸淡去,就連一直折磨著他的心魔的存在感都淡了許多。
蕭過有時候就想,大概是自己借這次機會暫時離開師尊身邊,到更廣闊、也更不一樣的天地走了一遭,堵在心里的執念與隨之被釋放了一些。
他其實很清楚,心魔本身,就是他對于師尊的執念。
這個執念沒有來由,就好像注定要讓他遭這場罪一樣,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在他的心中肆無忌憚瘋長,最終成了心魔。
就像秦南珂之前對他
說的,藥物只能幫助他壓制、隱藏,要想根除心魔這個隱患,還需要他自己想法子釋放執念。
以前這些勸,蕭過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聽,但這趟離開時無箏身邊,跟著秦南珂在漫山霧色中攀爬采藥,他難得地靜下心來,也開始認真思考執念本身。
或許,說不定這一趟尋找無涯海之行,真的可以幫助他徹底拔除心魔,將他從作繭自縛的困境里解脫出來
在日復一日與草藥山林打交道的日子里,蕭過摒除雜念,開始正視自己要突破的「道」。
而這一邊,池惑發現,自從抵達西南海域后,他夢到祁忘小時候的頻率越發高了。
和離開長昆山那晚夢到的一樣,他回到了身體原主祁忘小時候,被別的小孩欺負打罵,但小祁忘就好像一塊石頭般,無止無盡,無所謂悲傷歡喜。
池惑想要更深入探究夢境的真相,可往往會在這時候驚醒過來。
鬼主會在他身旁吹那曲好夢調,南域溫熱潮濕,有吹不完的新鮮葉子。
池惑很快就在熟悉的旋律中平復下來,夢里殘留的怪異感也隨之煙消云散。
在和棲霞散人研究機緣的可能性之余,池惑時常和鬼主待在海邊。
紅沙谷沒有河流湖泊,在那長大的他更沒有機會見到大海。
小時候的池惑坐在醉鴉樓屋頂,看著黃昏時分紅沙卷過地平線,血紅天色隨著天光黯淡下去,像失去了溫度、漸漸暗沉凝固的血液。
云層也會隨著天色翻滾變化,小池惑看著不斷變換的云層和天光發呆,以為這是人間最遼闊、又最無常的光景。
可孟婆告訴他,大海比紅沙谷的地平線更寬闊,也更變化無常,潮起潮落,沒有盡頭。
大海屬于外邊的世界,是很遙遠的地方。
小池惑時常想,等再長大一些,修為變厲害了,他就去海邊待上一陣子,看傳說中變化無常的大海,還有隨著日夜交替而出現的潮汐,也像坐在醉鴉樓屋頂上那樣長久地發呆,直到什么都看不見。
上一世的自己后來是把海看夠了,但池惑想,這一世的“自己”大概還沒來得及好好在海邊發呆。
“和想象中的一樣嗎”
向晚時分,池惑和鬼主坐在礁石旁,日光漸漸隱入海平線之下,夜色將至。
“不一樣。”鬼主回答說。
他知道池惑在問什么,畢竟對方似乎總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池惑揚了揚眉“哪里不一樣了”
這個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上一世他面對大海時,可不是這么想的。
鬼主閑閑道“我沒想過,我會和某個人像現在這樣,坐在這里。”
池惑愣了一下,笑“說得也是。”
“祁忘,先前你說過,你只在意自己,是嗎”鬼主突然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