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時瓷對面的穆榕,清冷的眼看向他,忽然問“你發現什么了。”
穆榕話很少。但他一說話,其他嘉賓的視線都集中到時瓷身上。
紀承源順著青年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一盤菜“這盤菜有什么問題嗎”
沉靜的聲音聽不出意外,應該也發現了青年略微異常的反應。
小于打量著托盤里那條多寶魚,一瞬頭腦中掠過一個想法。
怎么又是魚。
剛才在生鮮區是魚缸,這里也是魚,似乎有些過于巧合。
但也不排除是時瓷對魚有什么特別的喜好。
青年的睫毛顫了下,盤子里那條“魚”的外形忽然一變
從在魚缸里熟悉的利齒食人魚外表,變成了一條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多寶魚。
身體上還撒了佐料,已然蒸熟了,看著就很香。
又一眨眼,還是那條脫離魚缸依舊生龍活虎的猙獰食人魚,還在小狗一樣搖尾巴。
活的。
如此反復,其他人神色依舊不變。
好似在貼心地告訴青年,真的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可能是我的錯覺。”
大佬們都習慣了言簡意賅,藍四這種窩窩囊囊、話說一半的個性應該是最令他們不耐的。
穆榕安靜地看著青年蝴蝶一樣輕顫的睫毛,說“你可以說得具體一點。”
其他了解穆榕性格的人,都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
有白月光的鼓勵,習慣隱藏的蝸牛往外探了些,青年解釋“這條多寶魚我剛剛在魚池里看見過,但現在就出現在了餐桌上,時間有點,太快了。”
距離他們過來落座到上菜,也就十來分鐘不到。
處理、腌制、蒸熟,這個出菜速度快得詭異。
但前提是這條魚的確就是青年在魚池里看見的那條。
施子昂眉毛一皺,背脊挺直,語氣也認真起來“你怎么知道這就是你在魚池里看見的那條”
語氣像是在詰問。
正常視角下,這條魚已經處理干凈,魚肉也完全熟了,的確違背邏輯。
但時瓷不能過度暴露自己的異常,又不能放任其他人一會兒真的去“吃”那盤怪魚,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提醒。
別問了,問就是直覺。
“尾巴那里的花紋很像,可能是我看錯了。”
小蝸牛一下子就縮回去了。
還下意識往紀承源的陰影里靠了靠,躲開同一排施子昂銳利探尋的視線。
“我又不是說你撒謊,你的記性這么好,那么多魚都記住了”
施子昂后牙莫名發癢,想伸手掐一把青年白嫩的腮肉。
怎么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男人往后靠了下,卻依舊只看見紀承源挺拔的側面,躲躲閃閃的青年只露出一點衣角。
施子昂對上男人警告般的視線,避也不避。
紀承源“他不是你的犯人。”
“我也沒說他是我的犯人,這么嬌氣,問一下都不行”
“嗯,不行。”
施子昂略瞇了下眼,品出一點不對勁了“大少爺你管得也太寬了。”他一頓,忽然道,“你們倆認識”
紀承源還沒說話,老實人已經過意不去了。
時瓷扯了扯對方的衣服后擺,示意不用因為他跟施子昂在發生沖突。
時瓷解釋“只是那只魚的花紋比較特別,我剛好又見過。”
背后的力道也謹小慎微,可憐巴巴的。
紀承源頓了頓,最終沒再說什么。
郁望把戲看完了,意味不明的視線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打圓場
“規則的第三條說餐廳最近好像混入了臥底,會往菜品里加奇怪的東西,時瓷發現的異常可能跟這個有關。”
何盒一開口就是老劇本殺和密室玩家了“對啊,說不定那條魚身上的花紋就是特別做得很醒目、讓人很容易眼熟,這樣才能通過細節發現線索啊。”
時瓷接到了何盒友好的信號,感激地對他點頭。
青年大膽用那雙眼睛看人時,黑白分明,瀲滟得像能看見初春雨中花瓣。
濕漉漉的鮮妍,下一秒就要從枝頭可憐地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