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倒霉
池陌撒開手,柳月白如只逃得樊籠的兔子般,一下從她懷里跳出去,連著后退好幾步,才略顯局促地拱手,“師姐,我有事,先告退了。”
言罷誰也不再看,轉身便走,速度頗快。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池陌可以肯定柳月白不是疼得逃跑,哪個怕疼的人會不顧還在出血的傷口用輕功跑路
她又想起柳月白小時候,每次自己去不歸山,那團子似的小家伙都恨不得粘自己身上。
怎么區區十年時間,粘人鬼就變躲人鬼了
池陌感嘆著轉過身,對著幾乎快疼暈過去的弟子溫柔道,“師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打個人還能弄傷自己呢”
“胡說,明明是你絆的他。”那人斷腿之后,裴輕等一干人都圍了上來,方才那一瞬他們都沒看清池陌怎么動得手,卻也知道一個修士不可能笨到平地摔斷腿。見池陌似要推卸責任,裴輕立刻出言反駁。
“哦,裴師兄是說,我絆了他,就如你割斷那根藤蔓一樣”池陌笑容慢慢淡去。
“你血口噴人”裴輕心陡然一沉,他怎么也沒想到陸不語敢當面跟他嗆聲,他本不是真想要對方性命,只是閑的發慌,想看人摔個骨斷筋折。
如今卻是真得動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男子陰毒的視線有如實質,池陌心中好笑。
真是虎落平陽被狗咬,這種人擱上輩子早被她碾死了。
可惜如今她接了閻王大人的活,就這么當眾殺人,就算能逃掉,恐怕也得當好長時間的通緝犯。
兩人對峙間,一個沉穩的女聲響起,“裴九,陸十一,這是怎么回事”
池陌循聲望去,只見掌門殿的方向飛來一個面容姣好,神色肅然的年輕女子,也是一身青綠色校服,衣服邊緣的雪銀邊青龍紋卻已表明了她不同尋常的身份。
霍燦,青龍門大師姐,芳齡七十一,土靈根,煉魂中期,外號“棺材板”,按門內弟子的說法,她整日板著張即刻入土也不違和的死人臉。
“師姐,這位師弟想打我,可惜學藝不精,自己摔斷了腿。”眼看今日不能再動手,池陌也不愿多做糾纏,行禮答道。
“師姐,她胡說明明是她傷了三十二師弟”裴輕大聲辯白,卻在霍燦冷冰冰的注視下逐漸氣虛。
“你們雙方都無證據,我無法決斷,等門主回來自有定奪,元四九、王七二先帶秦三二去瑞兔門醫治。”霍燦指揮著兩個小弟子把傷員抬走,又皺眉望向裴輕,“裴九,我警告過你,門內禁止拉幫結派欺凌同門,你今日又犯了戒,三日內將門規抄十遍,交給我。”
“是”裴輕牙關緊咬,他這種趨炎附勢之人最是欺軟怕硬,不敢對霍燦說半個不字,卻狠狠地瞪了滿臉無辜的池陌一眼才離開。
“至于你,”霍燦嘆了口氣,“這兩天不要離開門派,掌門明日便回。”
“是。”池陌應下,沖著轉身飛走的霍燦撇撇嘴,這位大師姐是個公正到死板的人,她不討厭,但相處不來。
天色漸晚,池陌按著陸不語的記憶在青龍門里轉了一圈,掌門殿進不去,食堂飯菜光聞就知道清湯寡水,她實在是不愿還陽后的第一頓就如此草率,又在藥房看見個“熟人”。
“柳師姐,對不住,你這個月的藥品配給已經超了”碼得整整齊齊的藥柜前,負責取藥的弟子為難地對柜外的女子說。
下門每月給每個弟子的各項配給都是定死的,且無法調配通融,似柳月白這般常出危險任務的,藥品必然捉襟見肘。
“好的,麻煩你了。”面色蒼白到仿佛隨時要倒下的女孩并未多做糾纏,沖那位愛莫能助的弟子點點頭,轉頭看見靠著門的池陌,略一怔愣,“師姐”
“我這個月的配給還剩多少,七成給我換成愈傷藥,剩下的換成麻沸丹。”池陌繞過她走到柜臺前,敲敲柜面。
陸不語這種謹小慎微從不接危險任務的人,藥品配給基本沒動過。
池陌捧著那一堆瓶子走到疑惑的柳月白面前,“伸手。”
柳月白木楞地伸出雙手,那一堆藥瓶便全砸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