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整天想這些沒用的事情,難怪你到現在還連煉魂境都沒突破。”她想到柳月白七歲時已經定心中期,應該跟自己一樣屬于修煉快的類型,結果現在十年過去,居然才跨了一個大境界,之前還在疑惑,如今看來倒沒什么奇怪的。
修道亦是修心,一個心都不得安寧的修士,修煉能快才有鬼了。
“嗯。”柳月白啞口無言,她的修煉進度在整個下門里都能排得上號,但看陸師姐篤定的表情,她又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懈怠了。
“以前你救不了我,現在同樣也救不了裴輕,在你能跟同門相殘之前,是阻止不了同門相殘的,你要守規矩就蒙上眼睛好好守規矩,你想救人就得承擔救人的后果,世上哪來那么多兩全其美的好事等你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再來我這講大話吧。”池陌都頗為感動自己的誨人不倦。
“可我”柳月白下意識想反駁,可又說不出什么來,師姐說得都是實話,自己確實沒能阻止裴輕對她的迫害,而今天若不是霍師姐出現,裴輕已然死了。
她根本就沒幫上忙。
明明盡力做了,但最后結果總不盡人意。
她想起自己之前除魔力竭之時沒控制好劍氣,傷了好幾個被魔修挾持的無辜之人,有一人手被削斷,他的父親沖上來,要砍自己的手賠給他。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厭棄自己。
為什么如此無能為什么不能像娘親一樣為什么如此懦弱,連別人的責備都無法坦然面對
女孩的臉上浮現出與容貌極為不搭的怨懟,不是針對別人,而是埋怨自己。
那表情太過生動,以至于池陌仿佛看到她頭頂冒出一縷縷黑氣,在空中糾結成一團亂麻。
倒是更像個一般“人”了。
壞毛病,得改。
“啪”腦門一疼,柳月白再一次捂住額頭。
罪魁禍首正懶洋洋地靠在樹下,擺弄著手中的樹葉,溫柔地威脅道“說了別亂想,等你真正想選擇的東西擺在你面前時你自己自然會明白,現在想破腦袋也沒用,小心我把你吊樹上去。”
“嗚”柳月白微弱的輕哼一聲,委屈又不解,陸師姐并非她的長輩師長,與她的關系也算不上親近,前段時間還躲著她,如老鼠躲貓。
她并非任人欺凌之人,至少現在陸師姐這句話她的腦子里已然有了反駁的說辭師姐,你打不過我。
但不知為何,看著陸不語的笑臉,她生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
那張瘦削的,柔弱平和的臉并沒有多出什么或少出什么,可就是不一樣了。
懦弱變為平和,悲苦變為戲謔。
像一位壞心眼的神明,俯瞰眾生苦難,高興時還愿伸手救上一救,生氣時便以此為樂。
這樣的陸師姐,總讓她有些似曾相識的懷念。
“來了來了。”
樹下人站直身子,柳月白循著她的目光望去,一身金黃的矮小女子剛從拐角處轉出來,哼著小曲,似乎心情不錯。
成師姐
柳月白這才注意到此路是青龍峰到飛鼠峰的捷徑之一,顯然陸不語是故意在這里等成秋雨的。
師姐想做什么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陸不語手一揮,指間長出數條藤蔓,約莫手指粗細,如蛇般卷向成秋雨。
“師姐”柳月白驚異之間沒有貿然出手,只喊了一聲。
藤蔓轉瞬便到成秋雨面前,毫無防備的女人瞇著的狹長眼睛猛地睜開,極輕巧地側身躲過藤蔓,并指一點,凝出數道水箭射向陸不語。
破空聲起,那水箭尖頭隱現藍光,有靈力附著其上,恐怕威力比尋常鐵箭弱不了幾分。
陸不語卻好像沒反應過來般站在原地。
眼看水箭要在女人身上開幾個血窟窿,柳月白想也沒想,拔劍出鞘。
雪亮的劍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潤的弧,蕩出的金色劍氣如熹微的殘月般。
殘月斬下,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水箭直接被劍氣激成了細小的水珠。
“柳師妹”
就在此時,陸不語手往后拉,被成秋雨躲過的藤蔓轉了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