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樣,頂風三十里都能聞見城里的銅臭氣。
池陌翻著手里的冊子,指向不遠處的驛站,“從這里到落花城還得上百里,現在就走,能趕在天黑前到那。”
“不是吧,還要坐馬車”成秋雨現在十分懷疑自己這單買賣要賠本。
“不然,你打算走過去”池陌笑,“我倒是不介意,不過先說好,我怕黑,天黑不趕路,住店不能低于三等,飯可以次一點,六菜兩湯就夠。”
“我們走吧。”成秋雨面色堅毅地奔向驛站。
耳邊傳來幾不可聞的輕笑聲,池陌側目望去,見恢復過來的柳月白嘴角噙著笑,到底有了些跟年齡相稱的俏皮。
“很開心”
“啊,”女孩捂住嘴,又自覺反應過激,不好意思地沖她笑笑,“我只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她之前出任務都是一個人,這次突然多了兩個同伴,昨夜緊張的天快亮了才睡著,滿腦子都是三人不合吵架自己被指責的場面。
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開在此處的驛站多為不差錢修士使用,馬車的內部寬敞舒適,三個人坐綽綽有余。
池陌一上車就把車里的熏香爐蓋滅,又掀起馬車簾子通風。
她鼻子靈,受不了這種人工調制的甜膩氣味。
馬車在官道上行駛的平穩,窗外郁郁蔥蔥的花木在細雨的洗禮下煥然一新,跟青州的風物大不相同。
柳月白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自己出任務時滿腦子都是除魔,有時連覺都不睡,更遑論欣賞沿途風景。
成秋雨翻來覆去的數著荷包中的銀子,似乎是指望能多數出一塊。
池陌手里拿著梧州通鑒漫不經心地翻著,片刻后開口道“這落花城建城不過兩百年,第一任城主也姓于,跟現在的城主于天闊有關系”
成秋雨收好荷包,凝思良久,理直氣壯道“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于天闊肯定是個貪官,據說他光納妾就納了十來個,家里的茶杯都是白玉雕的。”
池陌“你這么喜歡錢,做個生意人不好嗎”
“命長才能賺更多的錢啊,”成秋雨一副你還太年輕的表情,“而且,再落魄的修士也高普通人一等,那些仙家寶物更是有價無市,我曾見過有丹修買美容養顏的丸藥,一年就在萬春城最繁華的地段置了鋪子。”
“柳家可是有專門的寶庫,用來獎勵功勛卓著的外門弟子,”成秋雨向往道,“要是我有幸進了外門,只要能拿到一件賣出去,就是幾輩子的榮華富貴”
柳月白聽到“寶庫”二字,轉過頭問道“那寶庫中都有什么,師姐知道嗎”
“哈哈哈,我還以為柳師妹真是喝露水長大的,原來也在乎這些”成秋雨調侃道,“我又沒進去過,哪里知道,不過之前聽來傳令的外門弟子說,神兵利器,仙丹靈藥應有盡有。比如,比如,紫薇劍仙的問情劍,你們聽說過吧據說是泰山震動之后,柳家本家在那附近找到的,現在就藏在寶庫之中。”
池陌挑眉,沒想到柳晴死后,佩劍居然落到了柳家手里。
這可當真是令人生厭的結局。
她側目望向身邊人,見柳月白緊抿著唇,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
她之前奇怪柳月白為什么不回不歸山,現在看來是為了問情劍。
不歸山有柳晴布下的結界,想進山,要么有柳晴的允許,要么有問情劍為證。
如今柳晴已死,想回去,就只剩一條路了。
“行了,”她打斷滔滔不絕的成秋雨,“說得這么熱鬧,下門選拔沒幾年了,你還天天往錢眼里鉆個不停,看來也沒那么喜歡寶物。”
兩人扯了些別的,池陌注意到旁邊的柳月白身軀慢慢放松,大抵是從思鄉之情中緩過來了。
然后往另一邊栽歪了好幾下,驚醒,坐直。
這是困了
她本不想管,但老有個腦袋在眼角余光里點來點去實在礙眼,無奈道“你困了就睡,這里這么大地方。”
成秋雨也跟著勸,“對對對,柳師妹,我們一個水靈根,一個木靈根,都不擅攻伐,今晚除魔可全指望你了,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啊,沒事,我不困”誰知兩人這么一勸反而起了反效果,柳月白白皙的臉上暈起兩團紅暈,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坐得更直了。
包袱還挺重。
池陌無語,她想起當年跟柳晴一道除魔時,那位大小姐幕天席地睡得口水直流的蠢樣。
也不知柳月白是隨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