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一掃過,她的視線在臉色格外痛苦的兩個人身上凝住,正此時,旁邊一聲大喝
“賀衣衣徐四郎你倆怎么回事是不是練功又偷懶了對著嬤嬤們這副賤樣”
那兩人本就蒼白的面色剎那變得更白,求救的目光遞過來,張嘴,但又不敢說什么。
而視線對上的一瞬,崔琢寒的心就跳了下,她幾乎是確定了這兩個人的身份他們也是外來之人。
剛才的那聲喝后一直寂靜無聲,眼瞅著身邊幾個“嬤嬤”不說話,而那兩人臉色越來越白、似乎快要站不住,崔琢寒隱隱地意識到了什么。
她心頭緊了又緊,強自按下想推眼鏡的沖動。
“大管事,”她聽見自己平靜開口,“這些日子外頭亂,貴人們一時半會兒也沒心情要人,咱們還有時間調教。您若覺得該罰,不如等會兒罰咱們還沒去看下院呢。”
“哦哦”大管事像剛反應過來般,點頭,“是是,天色也不早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賀衣衣”和“徐四郎”,“若不是最近非得扒了你倆的皮真以為自己還是從前的公子小姐呸若不是我好心,你二人早一個窯子一個流配了如今有機會過好人家的日子,還不珍惜賤種皮子,趕明兒可得跟著嬤嬤好好學”
“走走。”他轉頭又沖崔琢寒幾人笑,“去下院去下院。”
“這下院吧,都是些搜集來的小玩意兒,雖比不得上院識字繡花啊,可這顏色絕對是一等一”
和男人離了一小段距離的地方,酸奶壓低聲音,“你怎么知道現在外頭亂”
崔琢寒同樣低聲“猜的。”
酸奶“”
崔琢寒知道她不信,解釋“我們吃飯時,外面做活的人一直在說話,我聽到了崇明軍。崇明軍是東穆末年的起義軍,最后攻破了穆京城。我真的是猜的,只是這管事的反應不太妙,他順了我的話,我們又是宮里來的或許,這兒就是京城附近,而崇明軍已經威脅到這里了。”
酸奶神色復雜。
前面的大管事還在唾沫橫飛“嬤嬤們教下院就不用多費心思了,這些小雜種說什么做什么,為了吃口飯個頂個的聽話”
眾人跨進院子。
這里的熏香同樣濃得不行,崔琢寒忍住掩鼻的沖動,跟在后面進了房屋。
甫一抬眸,她便撞入了一雙可憐兮兮的漂亮桃花眼。
那眼睛對她眨了眨。
崔琢寒一愣,又看,但這次只看到長相精致的小姑娘也望著她,很無辜的模樣,仿佛什么也沒發生。
崔琢寒“”
那廂管事又發表了和剛才上院里一模一樣的講話,讓在座的姑娘男孩兒們起身給她們行禮。
一群漂亮的少女少男們站了起來
大管事的聲音突兀卡住,門口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鶴立雞群比所有少女拔高一段、也比幾個少男高的楚楚可憐小姑娘身上。
“”
所有人寂靜。
不是說女人不可以高,而是那樣具有欺騙性的一張臉,配的卻是這樣的身高嗎
崔琢寒以自己的一米六三比了下,覺得這位“小”姑娘大概有一米七三。其實這樣的身高放在現代來說不算什么,可是這里是古代,還是人均吃不飽的“下院貧困群眾出身”,人其他姑娘長到一米五男孩兒長到一米六都算爭氣,這突兀一個一米七,可不得顯眼
大管事看了看全場最高的一個男孩兒,又看了看這小姑娘。
兩人差不多。
“”他面上浮現起了細微的困惑之色,但很快便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對“嬤嬤們”介紹。
崔琢寒瞧了一眼他的神色,若有所思。
所以,“花”的世界是會忽視掉那些奇怪的細節嗎
明明廚房里那個男人不會干活,可卻沒人覺得不對;酸奶和楚楚長得一點不像所謂的“嬤嬤”,也沒人提出懷疑。現在,明顯不一樣的小姑娘,管事就困惑了一秒便不在意了。
“不一定的。”
旁側酸奶突然出聲,“什么事情都不一定。你看著現在沒什么,但指不定今晚那人就會因為過高的身高被盯上死了。”
崔琢寒霎時回眸。
酸奶繼續用氣音道“你想什么臉上都寫著呢。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注意到廚房里那個男的沒有的世界,分配給你的活你不會干就是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