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是什么不需要,在各種故事里,設定必須新奇而不復雜,主角必須強大,情節可以老套但不能乏味,角色可以模板化但不能無趣,價值觀必須普適不能搖擺,不會有人設身處地地思考角色的處境,大家只從自己的境遇出發看待所有的事
“啊啊啊”遙光撓了幾下頭,他就是這樣的人,還沒有開始做事時,就幻想著即將遭遇的困難與挫折。
已經十二點了明天再說
遙光躺上床去,在這個逼仄又潮濕的老房子里,閉上雙眼,他便能依靠自己的思想得到救贖,猶如陷入一場暫時被鉤織出來的美夢,太陽出來時,這一切將破滅,到得夜幕降臨,一切又將歸來,周而復始。
翌日上午九點,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換上昨天被好兄弟的老婆善意地洗干凈并熨好的衣服,到樓下去用好兄弟給他發的紅包買了早餐,蹬著自行車去上班。
他打工的地方是一家執事咖啡屋,工作內容是陪前來消費的女孩們聊天、玩桌游,偶爾聽她們抱怨抱怨生活,幫她們涂涂指甲油,做幾張貼畫,帶她們打游戲上分。
這種執事咖啡屋就像經過了版號審查,被屏蔽核心功能后的鴨店,只能聊天,不能進行肢體接觸,當然也不能更進一步發展,主打就是一個陪伴。他們內部有個外號,把自己叫“精神鴨”,畢竟鴨子們賣肉而執事們賣溫柔。當然了,笑容與溫情也不如肉體值錢,每個客人每小時收費兩百,老板抽走一百七,他能得到三十元的提成。
遙光在店里很受歡迎,連著拿了兩個月的“每月之星”。因為他是gay又罹患bd,與顧客之間總會注意保持距離,相比較他的直男同事們而言,遙光也從來不會去盯著女客人的胸部或者臀部看,他的gay的氣質讓女生覺得安全,長得也很帥。
但經濟不景氣,再受歡迎也沒用,咖啡屋目前的生意只能說是苦苦維持,大部分客人都是常客,有些是不缺錢的女學生,偶爾也有些喜歡小哥哥的同性戀男性散客。早上與下午經常沒有生意,遙光換上西裝,與同事們在店鋪門口坐著,其他人打手機游戲,偶爾抬頭,朝路人看一眼,很像在紅燈區外為了招攬客人而站街。
“你在寫什么”一名同事朝遙光的本子上看了眼。
“世界觀設定。”遙光挺喜歡這個同事,他們是彼此在店里唯一的朋友,因為他很有渣男的氣質,當然,這家店里所有的執事都是渣男,區別只在于有人氣質明顯,有人則隱藏得比較好。
這算是渣男最喜歡的工作了,他們不僅挑客,還私底下對顧客們評頭論足,只有遙光對服務對象一視同仁,只要對方有禮貌,他就愿意耐心地陪伴,因為他是gay,對他來說,女孩子長得如何,根本不重要,靈魂有趣就行。
“你還在寫小說”渣男同事問。
“嗯,”遙光說,“我想寫個新的故事。”
同事們都知道遙光是個沒發表過作品的作家,他的知識面很廣闊,但每個方向都只知道一點點,陪人閑聊情緒價值時很有優勢,無論什么都能聊起來,熟悉以后發現也就那樣。
所謂差生大抵文具多,故事寫得爛的作者,也常常擁有豐富的設定。遙光這次打算寫一個世界末日之后的故事,而無論如何,哪怕難,也要排除萬難,把它寫完。
因為寫完后拿去發表,才算真正走出了寫作的第一步。
“42號吧”一名女生假裝不經意,挽了下頭發,實際上在進商場時,就看上了遙光。
“你有生意來了。”渣男說。
有客人點了遙光,遙光便收起筆記本,拿來咖啡單,一手背在身后,躬身,一手捧著咖啡單,為她點單。
“喝點什么”遙光認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