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太清宗剛經歷了一場劫難,現在有個睡覺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江御走上前來,向沈銜鶴問道“師兄,這被褥是從哪兒來的”
沈銜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倒是沒出現絲毫驚奇表情,只平靜道“我讓弟子送來的。”
他頓了一頓,問江御“怎么了不喜歡嗎”
江御摸著下巴,道“那倒不是,只是沒有心理準備。”
“嗯”沈銜鶴不明白江御要做什么準備,道,“要不你今晚還是去師父那里睡吧。”
江御搖搖頭,感慨道“我以為要等到來日成親洞房了,才能用上這個顏色的被褥。”
沈銜鶴“”
這床被褥顏色的確是鮮艷了些,也不知弟子是從哪個庫房里翻出來的。
沈銜鶴道“行了,早些休息吧。”
江御把被褥抖開,三兩下鋪好,在上面拍拍,道“師兄,這可是洞房之喜啊,不喝杯合巹酒再睡嗎”
沈銜鶴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曳燭火將他的半邊臉頰照亮,長發如瀑,面如白玉,溫柔眸光似有星辰閃爍,江御微怔,回過神兒時,沈銜鶴已轉過身,低頭吹滅眼前燭火。
房間陷入一團昏暗,月光穿過婆娑竹葉,在石階上留下一片斑駁光影。
沈銜鶴抬眸看了會兒窗外,而后才慢吞吞地上了床。
床榻不大,對兩個成年男子來說稍顯逼仄,沈銜鶴上床時手不小心碰到江御臉頰,江御一把握住,道“師兄,你的手好涼啊。”
沈銜鶴只是嗯了一聲,把手從江御手中抽出,沒做解釋。
血冥宮為了這一遭悉心謀劃多年,他們在派人攻上譙明山之前,就先引誘了太清宗的弟子,在護山大陣上動了手腳,后又有數十位魔族高手在山下嚴陣以待,護山大陣一破,山上弟子怕是兇多吉少。
沈銜鶴身上舊疾未愈,這幾年修為增進不多,一時又聯系不到江御,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找出太清宗藏書閣內封存的禁書,以無情之身,借天道之力,劍破千山,倒懸滄海。
那一日,殘陽如血,群山肅穆,血冥宮眾人在他的那一劍下死傷大半,狼狽逃竄,不過沈銜鶴也未能修成無情道。
他的七情六欲,被剝去一部分,又剩了一部分。
就像現在,看到江御回來,他心中還會歡喜,看到他同那些姑娘們說說笑笑,卻不會難過了。
這樣沒什么好。
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月光入戶,沈銜鶴垂下眸,輕聲問他“你在逝水境有沒有受傷”
“沒有。”江御道。
“真的”沈銜鶴問。
江御笑道“師兄你不信的話,摸摸就知道了。”
沈銜鶴忽略江御后面打趣的話,問他“你們后來是怎么出來的”
逝水境中,飛雪連天,百草摧折,跟著他一同入了逝水境的兩個姑娘,一個掉入萬丈深淵,一個被困在荊棘冰籠里。
江御站在懸崖邊上,正糾結要先救哪一個,那些縹緲歌聲就從天邊傳來,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回響。
“唱的好像是什么我愛的人就要遠去,永生永世不能再見,”江御嗤笑一聲,“莫名其妙的,我嫌那聲音太吵,將五感封閉,把四周制造幻象的幻獸都給宰了。”
沈銜鶴似是跟著他一起輕輕笑了聲,問他“這次回來帶了那么多的姑娘,你喜歡哪一個”
江御翻了個身,熱騰騰的氣息拂過沈銜鶴的耳廓。
沈銜鶴覺得耳朵有些癢,正要推開他,忽然聽到江御說“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