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直到后半夜才漸漸停下,清冷月光流淌進地上的水洼里,沈銜鶴看著映在窗紙上無聲搖動的竹影,一夜都不曾入眠。
江御一大早就下山去了,他與那位凌道友約定好今日到喪魂嶺去研究封山的結界,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沈銜鶴愁思滿懷,已沒太多閑暇的工夫去想江御,然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待他不在了,該由哪位同門來接任太清宗的宗主之位,他至今都沒想好。
譙明山上,除卻江御,與他同輩的還有六人,倒是還有兩位師叔,但自萬音谷一戰后,他們常年閉關,不理俗務。
同輩六人中,松風師弟行事最為穩妥,只是他嗜酒如命,沈銜鶴總擔心他會因酒誤事;程鹿師兄的修為最高,可他生性暴躁易怒,容易受人利用
如果他的時間能再多些就好了。
此前沈銜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年紀遭此一劫。
事已至此,再說無益。
生死之事,本就不是凡人可以預料的。
沈銜鶴將譙明山上的幾位峰主召到十方殿內,只說自己接下來可能要閉關一段時間,想請大家商議一下,這段時間太清宗該交由誰來主事。
眾人商議半天,也沒商量出個明確的結果來,沈銜鶴把各人的想法都聽了聽,仍是做不出決定來。
天色漸晚,暮色四合,沈銜鶴便讓他們先回去了,只是待人都散了,曉月峰的峰主的陸清荷仍留在大殿中,她托著下巴,盯著沈銜鶴看了良久。
“清荷師妹還有什么事嗎”沈銜鶴主動開口問。
陸清荷放下手,正色問道“宗主,你實話告訴我,你修煉是不是出了岔子”
沈銜鶴一怔,隨即了然,陸清荷曾跟隨醫圣在神農谷修煉多年,醫術自然是極好的。
紙包不住火,這件事終究會暴露的,眼下同清荷師妹聰慧說說也無妨,清荷師妹向來聰慧,飽讀醫書,或許為他出出主意。
陸清荷一聽沈銜鶴提起無情道,眉頭登時就皺了起來,問道“宗主是要修無情道了”
“已經修了。”沈銜鶴淡淡說。
陸清荷聽聞此話,驚得她整個人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她失聲尖叫道“宗主好好的,怎么修起無情道了”
沈銜鶴低下頭,似不想提起,陸清荷追問他“宗主現在修了幾重”
沈銜鶴答“沒有幾重的說法,只是我資質不足,六根不凈,修也沒修成,放也放不下。”
陸清荷對無情道知之不多,并不清楚功法間的差異,更不知道沈銜鶴修習的乃是禁術,用命修的,她印象中,無情道修不成,不修了便是,反正宗主是才開始修的。
不過宗主既問了,她想了想,與他道“多年前,我師父倒是與我提起過,她說合歡宗有一功法,可以破無情道,要不宗主去問一下吧,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找回一位宗主夫人。”
沈銜鶴點頭道“我記下了。”
“你們在說什么呢”江御的聲音從殿外傳進來,九夷山的事一了結,他就趕回來了,不過接下來他也該帶著花見月等人前去千屏山了。
沈銜鶴抬眸望去,江御踏著夕陽的余暉走進大殿,一身玄色的暗紋長袍,幾縷長發被一支銀簪固定,其余均披散在腦后。
沈銜鶴見他回來,笑著道“沒什么,只是一些宗門瑣事。”
江御大步來到沈銜鶴身邊,隨意坐下,拿起沈銜鶴眼前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后問道“我怎么聽到有人提起合歡宗他們來鬧事了”
沈銜鶴搖頭“沒有。”
陸清荷嘆氣“講道理啊江師兄,有你在山上,哪個門派會想不開與太清宗作對”
過去的幾年里,江御沒少去修真界的那幾大門派挑事,他們背地里都罵他是瘋狗。
“倒也是,”說完,江御又瞪了她一眼道,“不許帶壞宗主。”
陸清荷“”
關她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