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區的路并不算太遠,付清川推著林堯,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單元樓下。合海的夏季氣候多變,雨下了沒一會就停,烏云不知不覺的散開,月亮懸掛在遠處高聳入云的寫字樓上,星星點綴四周為其作伴。
行李箱被推進電梯橋廂后,光線變的更加明亮了起來。林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
他覺得自己好多了。
甚至開始覺得這行李箱座駕挺酷,決定收回自己剛剛評價它和嬰兒車沒什么區別的言論。
就是這車夫挺表里不一。
林堯沒想過付清川居然還會調侃人,如果不是看見他眉宇間浮現的笑意,他剛剛差點就要被那聲沒什么誠意的對不起給忽悠了過去。
幸好對方也知趣的沒有多問些什么。
“行了,就到這兒吧。”
林堯拍了拍因為坐太久而有些酸硬的大腿,等付清川推著行李箱走出電梯,他一邊說,一邊扶著拉桿準備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付清川手上方向一轉,隨后徑直往自己家大門走去。
“等等,”林堯莫名其妙“我人還沒下來。”
付清川拿出鑰匙開門,隨手摁開了玄關的燈后,才撇了一眼林堯的小腿“你確定要這么回去”
林堯“不然呢”話說一半,忽然意識到宣慈女士已經回來了,他這會要是頂著一身血回家,宣慈女士可能還會讓他再哭一次。
林堯很識時務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進屋后,付清川丟下了一句“等著”就把他丟在了客廳,隨后走進了一個房間。林堯聽見翻找的聲音,猜測付清川應該是給他找藥水去了。
“不用給我找藥水了,給我整條褲子就行。”
林堯朝著房間里喊了一聲,又打開微信群回了幾條信息后,他開始打量這間屋子。說起來,他曾經也是這件屋子的常客,不過自從付清川的外婆李奶奶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沒進來過了。屋里的格局與擺設和記憶中相比并沒有太大的變化,林堯甚至在電視柜前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照片。
還是他八歲那年。應該是從醫院剛回來的當天下午,李奶奶抱著他站在小區的那棵香樟樹下。李奶奶滿臉心疼,一口一個可憐乖乖揉著他的頭發。小孩子都是這樣的,明明只是一點小事,但經過親人一哄,仿佛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照片里,小林堯握著拳頭努力癟著嘴,但眼淚已經很誠實地流了下來。
宣慈則是笑著在旁邊下了這張照片。
過往的記憶穿透這張照片蜂擁而至,林堯覺得丟人,但更多的還是覺得好笑。然后再看李奶奶其他的照片,又覺得有些難過。
人類實在是有太多沒辦法可以控制的情緒了。
“你小時候也挺愛哭”
不和諧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顯然是順著林堯的目光注意到了那張照片,付清川拎著個透明藥箱,在電視柜前短暫地停留了幾秒。
“什么叫也挺愛哭”林堯的聲音中是濃濃的不爽,他抬頭看向付清川“你們學霸都這么愛亂下定論我說了,今天是意外,沙子迷了眼。”
“不是說因為沒給你抄作業嗎”
付清川走到林堯跟前蹲下“還好,傷的不是很深。”他拿出了瓶雙氧水,問“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林堯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了,借我條褲子就行,這點傷沒關系。”
付清川回答的很直白“我褲子你穿不上。”
林堯掀了下眼皮“不試試你怎么知道我穿不上”
出門時穿著的外套早已經被他脫下系在了腰上,或許是坐了一路的行李箱,活結被顛松了一些,里頭那件黑色的t恤也因此亂糟糟的露出了一點腰線,白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