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就是這張地圖的問題了,害我們多走那些彎路。”說完便利索地將這張地圖撕成碎片,動作多少帶著點泄憤意味,溫苗都來不及阻止,只攏起秀氣的眉略微不快他莽撞的行為舉止。
瞿楓笑嘻嘻地表示,“反正我們都知道路了,這張假地圖當然沒必要留著。”說完便隨意地將這些地圖碎屑扔在地上,跟著傅又馳往前走著。
郁秋坡著一條腿緊跟其后,只是在路過腳底那些近乎快要與泥濘混合一體的地圖時,心口處猶如直覺般揮來一片霧霾般的陰影,讓他近乎本能地覺得不對。
可是這陣直覺來這樣洶涌,消失得也十分迅疾,郁秋還沒來得及細察出蹊蹺,便陡然了無痕跡。
后來郁秋曾無數次詰問自己,如果當初他再細心一點,貪欲心再少一點,是不是他就不會招惹到那個怪物一樣詭譎的青年,一切都會變得迥然不同。
約莫是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到達了所謂的黑沼寨,寨子門外早有人傴僂著腰等候多時。大抵是幸運的緣故,盤旋在頭頂上的烏云雖說未散,可雨卻未下,好在沒讓他們個個成為落湯雞。
來人是黑沼寨的族長,年過六旬,兩眼更甚黑豆,身材黑瘦精干,只是后背彎曲得如同鐵鉤一般。他身上穿著苗族特有的服設,雙手雙腳并未系著銀圈,打扮極為簡單,干枯的額頭上也只是系著一根用麻繩編織的頭繩。
“等候你們多時了。”拜格沖他們一臉憨笑地笑著,“先前幾個時辰盤算著你們總該到了,沒成想是路上迷了路。”
他的聲線甚是嘲哳,和電話里比起來不遑多讓,可面帶和藹的一張面容總歸是讓郁秋一行人放寬了心,不然他們還真覺得是鬼來電呢。
拜格一路引著他們往寨子深處走,也許是注意到同行的郁秋似乎腿腳不便,速度也比平常走得稍微慢些,時不時介紹著寨子里的風俗習慣。
他的漢語講得還算順暢,郁秋一邊聽他說話一邊留意著四周,只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隨著他們一路過來,寨子里竟然沒有遇見一個活人,空蕩蕩讓他覺得詫異。
拜格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灰白干裂的唇翕張,“你們來得恰巧,也是有福氣的,正趕上我們準備祭祀呢,這種隆重盛大的節日,一定是由我們寨里的少祀官主持的,大家都上趕著過去了。”
“少祀官”溫苗驚奇地張開了嘴。
傅又馳解釋“族中一般祭祀的神官。”
瞿楓在身旁低語“怎么感覺跟老師了解到的不一樣。”
傅又馳搖了搖腦袋,敷衍著說“轉述和實地考察難免會有差距。”
他目光一轉,帶著幾分慢悠悠的姿態流至郁秋身上,可對方此時根本無暇注意他,好奇心和貪婪欲完全被寨中的景象給攫取,沒有分給他一分半毫。
他眼睫垂下不免輕笑了一聲,透著冷,當時千百種方法使盡說服自己帶他,如今成功了便將自己棄如敝履。
真是個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