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都忘了今天過節,還是聽新聞才記起。
南方大多數地區不注重這個節日,關姀他們家是例外老太太來自遼市,年輕時一直生活在那邊,老爺子祖籍也是北邊的一個小城,他的上一輩在抗日時期流離失所,才舉家遷到江北市。
“過了臘八就是年”,關姀家每年都過臘八,南方小年和北方小年也過。
以前這些都是呂辛在操持,她死了,他們連過節都能忘。
自知虧欠,老爺子對關姀說“明天我也煮點臘八粥帶來,給你們補上。”
關姀順口接“過都過了,算”
話到一半,不忍拂老人的心意,又硬生生改成“成吧,都行。”
老爺子說“去年前年每回都過的,咱們今年也不能缺了。”
關姀應“您隨便做點,別太折騰,不要太累了。”
飯吃完,新聞也放完了。
關姀勤快收拾,照舊去扔垃圾,留老爺子和老太太獨處,給他們一點交流的余地。她故意到走廊里多待半個小時,拿上盆子一起,等著晚點接完水再回來。
這個點過道上比較擁擠,來來往往都是醫護和家屬,樓梯間垃圾桶里裝滿了,湯湯水水的污漬灑得到處都是,看起來黏膩惡心,著實令人反胃。
關姀把塑料飯盒啥的裝袋子打結包好,彎身放桶旁邊,不像那些個沒素質的,多走兩步都要他命,老遠就隔空哐當扔這邊,不管丟沒丟進去。
緊隨其后的一位穿著整潔周正的男士也是,進去,把沒吃完的飯菜還有一袋過期面包放下。
關姀到陽臺上透透氣,換個無人的地兒,吹風冷靜一下。
吹完風,掐準時間折回來打水,開水房就不用跟其他人一塊兒排隊了,直接進去打就成。
關姀遞盆子給員工,交了一毛錢,耐心等著。
接完開水,又放些冷的中和,試試水溫差不多可以了,才端盆出去。
大概受白天糟心破事的干擾,她略微恍神,沒太注意,出門一抬腳險些路過的人碰上。
啪嗒。
躲閃不及,更收不住力,熱水因為慣性潑了小半出去。
對面嚇了一跳,后退抵墻上,手上的面包也緊隨著掉落。
關姀抬頭,看清是誰,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咽下去了。
對面的陳時予呆楞,榆木疙瘩樣杵在當場,也不知道及時避開。
熱水雖沒直接潑她身上,可濺起來打濕了她的鞋邊和下半截褲腿。
還有剛撕開包裝的面包也未能幸免于難,被水一淋,立馬臟了,徹底不能吃了。
地上濕漉漉,盆子邊緣還在滴水。
也是巧了,此時走廊里就她倆,空蕩蕩的過道安靜,水珠落下的聲音便格外清晰。
陳時予挺直了腰,整個人都快貼住墻壁,茫然不知所措,特別是瞧見關姀那張臉。
不愉快的相處和對方的強勢讓她發怵,頃刻間腦袋發蒙,緊繃的神經隨之卡死了,下意識就先磕巴地說“你對、對不起,剛、剛剛沒沒看見”
關姀保持原動作,端著水盆不動如山。
默然無話,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