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予不在意羅子青拋下自己的,在江北市之前就料到這趟遠行將有變數,很多事情都在意料之中,她明白羅子青不會突然變好,那些噓寒問暖不過是表象,承諾也只是一時的借口,她好像一直都未曾難過,一點不覺得意外。包括連續居無定所在醫院偷摸住了幾晚,她都沒有半分傷心,像是沒感情的木頭。
唯獨這會兒,再次進到這里,卻不受控制地難受起來。
這下行李都沒地兒能放了。
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陳時予心口抽抽的,愈發緊縮。她不敢抬頭看關姀,說話聲越來越弱,低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無意間察覺到了她忽然就變得有些顫的呼吸,身子還跟著哆了兩下,關姀回頭瞄,發現她眸子濕潤,眼周有些紅了。
關姀這才打住,不扎人心窩子了,狀似無所謂說“沒出息。”
陳時予硬生生把眼中的潤濕憋回去,嘴巴張了張,緩緩說“對不起”
也不曉得是為哪門子的道歉,現在,還是先前的事。
關姀沒聲兒了,不講了。
房子屋里燈光亮堂,老兩口都在,這個點了,還沒開火做飯,原先摘好的菜原封不動放在案板上。
老爺子和老太太在談事,老太太坐立不安,神情有些焦急,而老爺子也唉聲嘆氣,他腳上的鞋子沾著泥,顯然是在外邊到處找過至少一圈了。
至于找的哪個,肯定不是關姀,不然也不會趁孫女出去了才悄悄出去。
見到她們一前一后進門,老太太最先回過神,“啊”地叫一聲,老爺子愣住,隨后迎上來。
不深究某些細枝末節,當不清楚老兩口的想法,關姀若無其事換鞋,隨手放資料到柜子上。
老爺子看看陳時予,可顧著孫女在場,還是強行忍住了,問關姀“有沒有咋樣,戴老師怎么說的”
關姀簡單交代見了戴方玉的事,先不提錢。
老爺子說“下次再有什么,我去就行。”
關姀應下,從容轉身朝廚房走,故意把地方讓給他們。
“我去做飯。”她說。
言訖,頭也不回,極其干脆利落,仿佛真不介意。
老爺子左右不是,遲疑片刻,衡量一番,還是由她了。
進入廚房,反手關上門,關姀仍是面不改色,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淘米,打燃煤氣,擰開水龍頭。
不多時。
外面傳來響動,伴隨著老爺子后怕的擔憂“孩子你去哪兒了啊,到處都找不著,還以為你丟了。”
陳時予回的什么,聽不清楚,太小聲了。
老爺子一邊咒罵關乞山,斥責是他“畜生”,一邊可憐孩子,直呼“造孽”。
老太太倍感傷心,死死抓著陳時予的胳膊,渾濁的雙目滿帶慈愛,伸出蒼老的手幫她理理碎發,對其疼惜不已。
老爺子問陳時予老家在哪里。
陳時予輕輕回答“梁安。”
“還在讀書嗎”
“在。”
“幾年極了”
“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