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兩下指尖,分不清是哪樣更難受,陳時予目光剎時如斷電的燈,沒光了,眸中灰撲撲的。
一高一低相對,拉扯中斷,變得靜悄悄的,氣氛頗為怪異。
兩個老人家也是剛巧慢兩步回屋,在后院摘了盆栽種植的把小蔥和油菜進來,瞧見樓梯口拐角處的她們,發現這一幕。
老太太都沒空先進廚房放菜,誤以為這是打架鬧矛盾了,最先上前擋著,生怕晚一秒就遲了。
老爺子也嚇得夠嗆,尤其瞥見地上還有血,當是發生什么了。
“咋了,怎么回事,哎喲。”老爺子拉開陳時予,又不好對關姀說重話,夾在中間難做,只得趕緊把人分開,帶陳時予到一邊,“我看看,來來來,是不是傷哪兒了”
老太太也攔住關姀,也就講不出話,不然絕對比老爺子還激動。老太太指著堂屋立柜的方向,示意去那里,先上藥。
老爺子幫著瞅瞅傷口,額頭上的皺紋擰成三層,聽老太太的,當即拿家用藥箱出來,麻利清理流血不止的裂口,用碘伏消毒。
一時間手忙腳亂的。
關姀不上樓了,留在原處,默不作聲旁觀。
擦血都擦了幾團紙,鮮紅染在白色上,刺眼又觸目驚心。
那條口子挺長,將近兩厘米,瞧著比刀子割的還夸張其實是舊傷加新傷才會這樣,冬天氣溫太低,凍瘡越生越大,到后面就會撐破皮裂口子,不好好保暖就會愈發嚴重,一再反復才會凍得滿手都是可怖的傷痕。
關姀從小到大雖算不上養尊處優,但一直備受寵愛,她沒體驗過缺食少穿的生活,哪里會長凍瘡,甚至生活在大城市里,都很少見到同齡的孩子有這種的。
不曉得生凍瘡是哪樣的滋味,更體會不到十指連心的腫脹疼痛,她只能站著,瞧見陳時予悶悶的,啞然隱忍。
早些年凍瘡藥還不流行,家用藥箱里就那幾樣,卯足勁兒處理半天也就堪堪止血。
老一輩苦過來的,以前生活條件比現在差一大截,那個年代每天能吃上熱飯都是問題,長凍瘡可太常見了,老人家經歷過生這個的厲害。翻肉的傷口模糊,老爺子不忍心,要帶陳時予去附近的診所,看怎么搞才合適,縫針還是包扎,要不要上點對癥的藥。
可陳時予不愿去,習慣了。
老爺子干著急,可拗不過,只好拿一件老太太的厚實外套來給她披上。
“先將就穿著,晚點再換。”
老太太也找來取暖器,插電啟動用上。
這玩意兒是呂辛之前買給老人家放客廳用的,但太耗電了,比開空調還費錢,老太太舍不得經常用,買回來后基本就閑置了,眼下找出來都布滿了灰塵。
少間,陳時予緩了緩,不讓開電暖器“過兩天就好了,沒關系。”
老太太擺擺手,指了指沙發,大意是讓安心坐著。
倆老的在藥箱里東翻西找,除了碘伏,老久也找不出其他的。感冒藥、止咳糖漿也不治凍瘡,創可貼更不行,傷口捂著容易化膿,反而更嚴重,老爺子拿出阿咖酚散,也就是俗稱的頭痛粉,猶豫這個是否有效。
以前有的偏方就是把頭痛粉撒傷口上,據說止血效果不錯,好得更快。
不過終究還是沒那么做,怕瞎弄導致感染,還不如消完毒就晾著傷口。
整個清理的過程中,陳時予一聲不吭,沒知覺似的,悶哼一下都不曾。反倒是兩位老人,急哄哄的,年紀大了有些糊涂,無頭蒼蠅樣團團轉。
老爺子喚關姀一聲,抽不出空,和藹說“燒壺熱水來。”
不遠處的關姀抬抬眼,沒回應,可轉頭還是進廚房,找專門的燒水壺燒滿一壺,再倒進干凈的新盆子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