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最后,那個人好像松手了,又好像沒松手。但陸崢崎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那個死裝的高嶺之花金毛低聲罵了句星際通用語。
好呢,你再裝
陸崢崎滿意地暈了過去。
陸崢崎是被疼醒的。
整個后背是比前一晚更加劇烈的疼痛,手腕處是大片大片已經結痂的擦傷和淤青,脖頸看不到,但是呼吸和吞咽都帶著血氣,陸崢崎醒來后沒忍住咳了兩下,疼得他掉了兩滴眼淚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人一旦發現自己倒霉馬上就會更倒霉,俗稱雪上加霜。
就陸崢崎現在的身體狀況,哪怕輕微碰一下他都會覺得像是被重重打了兩拳,但現在的他正半倚在一塊硬度硌人的金屬板上,沒猜錯的話應該就這么坐了一夜,那叫一個又痛又麻,感覺身體都快散架了。
從來沒感覺自己這么弱過,陸崢崎不信邪地試圖挪動一下自己的位置,結果稍稍一動就是鉆心的疼,于是他安安分分地倚了回去。
行吧,硬就硬點,疼得輕點比什么都強。
看清自己決定擺爛的陸崢崎終于老實躺好,開始仔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眼前給人的第一印象讓人想到垃圾場,第二眼卻又覺得只是東西多而亂,卻并不臟。
各種廢棄的機械零件隨意地擺放在地上,已經空掉的營養液箱子和玻璃管整整齊齊地碼在一旁,一個又一個的黑色大袋子堆在角落,味道有些雜,但應該是經過處理,并不臭。
離陸崢崎不遠的地方有一張床一樣的東西,陸崢崎實在是不想承認那是睡覺用的床。
因為那張床實際上是一張張廢棄的桌子被強行拼接到一起然后蓋上一層薄薄的布料,如果不是上面放著一個軟綿綿的枕頭和幾件疊好的衣服,陸崢崎會以為這是什么放雜物的桌子。
四處打量了半天,看著這個類似橋洞底的地方留下的種種生活痕跡,陸崢崎終于不情不愿地承認。
這里好像是一個人的家。
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簡陋的家。
就連課本上也沒有講過,西城區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天色由暗轉明,旁邊歪歪扭扭的機械門被人一把推開,一縷霞光沖破層層阻礙來到了陸崢崎眼前,讓他下意識偏過頭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張正狼吞虎咽吃著什么的漆黑小臉。
似乎是沒想到陸崢崎醒了,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灰撲撲小人下意識抱緊手里的碗后退兩步,吃東西的速度猛然加快,三下五除二就干完最后一口,然后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
陸崢崎神情有些復雜。
仔仔細細舔完最后一口湯汁,灰撲撲小人終于從碗里抬起頭來,兩人相顧無言半天,突然同時開口。
“你”
“你”
“”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異口同聲,完美預判了對方的預判,默契百分之二百。
精彩,但沒精彩到點上。
沒人再說話,一陣難以言喻的沉默過后,氣氛更尷尬了。
最后還是灰撲撲小人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叫啥”灰撲撲小人眨巴眨巴眼,“我救了你哦。”
“陸崢崎,山字崢,崎嶇的崎。”陸崢崎也無辜地眨巴眨巴眼,“謝謝謝謝你”
似乎沒想到陸崢崎是這個反應,灰撲撲小人嚴肅了臉色,又重復一遍“我救了你。”
“要不是我的話,你不是被帶回調查局,就是被那個金發大美人帶回去關起來殺掉。”
灰撲撲小人像模像樣地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陸崢崎見狀笑瞇瞇地點點頭,對這種樂于助人的行為表示了贊美和肯定“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
見陸崢崎還是沒反應過來,小人兒終于失去了耐心,幾步走到陸崢崎眼前,咬牙切齒地朝他攤開手“錢呢”
辛辛苦苦把人救回來不是應該報恩嗎,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