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青年略略停頓了一下,假裝沒看到小姑娘捏出青筋的手,“時間不多。”
陸崢崎并不是一個會被輕易動搖和妥協的人,如果不是他愿意的話,他醒來之后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拋下虞北秋離開,也有的是辦法不簽那份什么欠款協議。
雖然那份協議從價格到條款都是他提出來的。
他心思重,被陸母說過好幾次被害妄想癥,不管在哪兒都警惕心太強。早在虞北秋毫無所覺的時候,陸崢崎就已經把她的家摸了個遍,并翻到了一堆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的藥瓶和針劑。
每一粒藥和每一管針劑都是天價。
陸崢崎看著星網上對照瓶身查出來的資料,唇角微抿。
西城區作為整個長鳴星的垃圾處理中轉站,所有的機械垃圾都會在初篩選后被扔到西城區待處理,也不是所有的垃圾都可以簡單粗暴地被篩選出來,久而久之總會有不少逃過第一道篩選的漏網之魚。
將初篩的機械垃圾整理出還能用或者還能提取到可用金屬的部分,拿到回收站或者黑市賣掉,這就是西城區很多人的經濟來源。
虞北秋在西城區撿了十年垃圾,如果不是那堆天價藥劑的話,她早就能攢下一筆錢,足夠她茁壯的成長,然后離開這個由各種廢棄的機械垃圾堆積成的家。
但是沒有如果。
基因病遺傳的概率萬里挑一,在虞北秋這里,概率是1
小胖不敢吱聲地聽完了全程,聽到這里時搗蒜似地點頭,表示贊同。
他比陸崢崎更了解基因病,比星網上籠統委婉的說法殘酷地多,二十歲之前得不到救治的話,之后的每一天都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衰敗死亡的過程,而且這過程十分痛苦。
他還記得自己剛剛第一眼看到虞北秋時的呆愣,毫不夸張地說,小胖覺得陸崢崎在虐待童工。
虞北秋實在是太瘦了,個子也堪堪一米五左右的樣子,洗到發白沒有任何防護作用的衣物包裹住那小小的身軀,骨頭凸起明顯到仿佛摸一下都硌手。
小胖覺得虞北秋最多十三歲,在得知虞北秋比他還大一歲,他得叫姐的時候,他的天都要塌了tt。
“你的權限應該是四等公民,如果按部就班地這樣過下去,再過十年都攢不夠進一次醫療艙的錢,更別說請三等甚至以上公民給你做手術。”陸崢崎慢條斯理地陳述利害,“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但這條路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
“虞北秋,考進帝國軍校,軍校學生自動解鎖三級公民權限,小病醫療全免大病報銷吃飯還有補貼,你所需要的一切都能憑你自身的能力掙出來,包括你的命。”
有一條陸崢崎沒說,那就是軍校畢業生就業定向,畢業之后都要奔赴前線,為人類與異種的斗爭貢獻一份綿薄力量。
薪資倒是挺高,但殘疾和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五,且大部分人活不過星際時代人類平均年齡。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說了,畢竟能活二百來天和能活八十多年陸崢崎還是分得清大小王的。
他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壽終正寢呢,更別說去操心別人了。
這是一條畸形世界里最公平的通天路,陸崢崎希望虞北秋能走一走,至少出去看看這個世界,而不是到死都蜷縮在這個巨大的垃圾場里。
虞北秋聽完這些,難得的有些沉默下來。
陸崢崎也不說話,就這么安靜地等著,等她自己想明白。
小胖見倆人都安靜,他本來也想不說話裝深沉的,但見虞北秋想了半天居然說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死呢”的時候,他裝不下去了。
做咩呀基因病有這么難治嗎
不就是錢嘛,他有他有,他再給大佬打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