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陽記得這雙手落在她身體上的感覺,輕柔、溫熱。指間因經常握筆留有薄繭,但總小心著用最柔軟的地方觸碰她
就連攥著筆的樣子,落筆的姿態,也無盡溫柔。
孟秋陽從不懷疑小啞巴不能言說的愛意藏于指尖。
她看著畫面中手腕不斷顫抖著想往后縮,卻動彈不得分毫,聽著喘息聲從急促到平緩,好似只是跑完了晨練。
沒有慘叫,沒有痛哭流涕的求饒,視頻末尾幾秒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掠奪。
孟秋陽一夜沒睡的疲憊感早一掃而空,隨意交疊的腿放下,琥珀瞳眸死死盯著進度條。
兩只關節扭曲的手上滿是灰塵,癱在地毯里一動不動。那些又厚又軟的長毛被壓出痕跡,像逃避著不想給予那人安撫。
畫面終止,黑下來的屏幕映著滿含暴戾的眼。
她忽然想到另一雙眸,黑白分明的、清澈乖順的。
視頻從頭到尾都沒露出除了手之外的身體部位,光是這段錄制就足以攝人心魄,讓人再難去分心思慮其他。
如今驟然結束,沒出現在屏幕中的所有都變得混亂無序
象征愛意的筆觸猙獰可怖,漂亮整潔的皮膚綻出一道又一道丑陋的疤,耳邊炸開一聲又一聲尖銳嘶啞的哭喊,連同視線都蒙上一層血霧。
隔著漫天紅色,恍惚看見黑眸里的恨與厭棄。那些曾溫暖了眸色的情緒化作五彩泡沫,升騰著破裂。
這一瞬間的刺痛,令她呼吸停滯,久久凝視著記憶里逐漸陌生的眼睛,不知所措。
“秋,秋陽”
猝不及防在后視鏡里對上死氣沉沉的臉,霞姐咽咽口水,試探著叫了聲。
孟秋陽回過神。
現實與虛幻的交匯試圖撕扯她的理智,讓她成為屏幕中被奪走一切的人,于是瘋狂與憤怒占據她思緒,充斥她眼球,黏膩在她每一次呼吸里叫囂著讓所有人付出沉重代價。
逼仄血腥的幻覺悄無聲息褪去,似一陣微風輕撫,沒給身體留下半分傷痕。
卻又毫無疑問繼續潛藏在她靈魂深處,伺機而動,隨時能同另一人撤回的感情野蠻生長,將她毀滅。
她頓了頓,面無表情挪開視線,啞著嗓子說“回去。”
霞姐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孟秋陽淡然“不去醫院。”
“”霞姐,“可是楚纖她”
孟秋陽猛地摔了手機,車內人頓時噤若寒蟬,再不敢吱聲。
紅燈結束,車頭立馬調轉方向。
信任值10
好感度5
系統啊這降得這么快為什么
楚纖唔。
是她少做了什么
左右看看,床頭擱置了手寫板和筆,距離近得很。
可楚纖雙手纏滿繃帶,手寫板都不一定能折騰起來,更別說攥著筆完成寫字這么高難度的動作
她一動,十指連心,痛得面色盡失。
系統看得又心疼又著急等手好點了再用吧
對常人來說僅僅張張嘴就能達成的小事,對天生不能開口、如今連手也廢了的楚纖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
但在兩小時后,寫了三個字的手寫板被好好送到了霞姐手上。
霞姐當做救命良藥,戰戰兢兢捧著過去“秋、秋陽,這是醫院送來的楚纖似乎,想讓您過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