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間比原先還大些,門口有一個監控,跟臨時安上去的一樣。
書桌散著沒來得及收拾的畫稿,有些潦草,有些勉強可以看出雛形,有些就堆了不同顏色畫塊。
小書架上的書各類都有,擺放很不齊整,看起來主人常翻。
這就是小啞巴住的地方。
“不想呆床上,去看你的畫。”孟秋陽懶懶指揮著。
看畫這真是個陌生又有趣的要求。
楚纖不置可否。
“別清理,就這樣。”
孟秋陽攔住她收拾的動作,嗤笑“怕我看啊”
小啞巴抿了下唇,從書架拿出兩本書壓在空白畫紙上,眼珠轉了一圈,沒發現不該留的。
快到飯點,她先下樓準備。
半小時后。
楚纖一進來就看見清理干凈的桌面,上邊只攤開一個日記本。
孟秋陽坐在椅子里,表情不太好。
楚纖神色如常端著食盤走過去,剛放下東西,手被抓住。
“我再問一遍,你手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隔著松軟毛衣,仿佛能摸到里頭凹凸不平的疤。
巴掌大的小本子只用了五頁,末尾留了日期,正是近五天。然而這五頁中只有簡短又險些刺破紙張的四個字
她不愛我
這是孟秋陽第一次在小啞巴筆下看見愛字,她以為小啞巴永遠不會這樣表述,盡管一直這樣做。
她毫無疑問指的是孟秋陽。若再添幾筆嬌嗔似的長短句,這將是一篇纏綿勾人的情書,偏偏只有四個字,每天只有四個字像日記本主人一天再充實再豐富,都只在乎這四個字。
大片大片空白宛若一封無字天書,用血紅筆墨一字字寫盡求不得,旁人看不見,那是藏在一人心臟深處的煉獄。
楚纖抬手去搶這本日記,被孟秋陽先一步拿開,撲了個空。
沒什么要問的了,這就是答案。
聯想到那幅陰暗致郁的畫作,孟秋陽心平氣和念她名字“楚纖,你需要心理醫生。”
無論是楚纖設法搶婚,還是用藥令她喪失反抗能力,孟秋陽都不覺得有病。在她看來,這才是真正的、最原始的愛,想占有、想瘋狂,沒有理智存在。
前提是小啞巴活著。
肉眼可見,她在極度偏執中消瘦。為孟秋陽做佳肴,自己卻能餓到暈倒。
腕上的傷極有可能是她無意識甚至是消解心中不甘造成,孟秋陽不知道在病情嚴重之后是否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這句話刺痛了眼前人。沉靜黑眸曾被光切割成碎片,扭曲地映著一人模樣,又以強硬的速度恢復。
她奪過桌上的筆,很用力很用力地在一張畫紙上寫我說過,我沒病
小啞巴似是惱羞成怒的姿態、諱疾忌醫的態度,以及不管不顧這幅未完成的畫,在孟秋陽看來都是要及時就醫的信號。
那道掩在衣袖中的疤像一擊重錘狠狠震醒了孟秋陽,也震得心臟發悶,裹得她快要透不過氣。
這種憋悶感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實在罕見,她幾乎不能容忍一秒“你怕我走我想走早走了,你以為樓下那幾個保鏢有用”
小啞巴丟下筆,倒退兩步。這些話可能都是逼她去看心理醫生的借口。
孟秋陽語氣好了點“你生病了,楚纖,必須去看醫生,關在這好不了我在救你。”或許是隨時能走的話中含義嚇到了小啞巴,所以小啞巴才會露出受傷又無助的表情
楚纖搖頭,一直在搖頭,門被重重關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