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腿有疾,君王便免了她一切禮,皇子公主見了她也要低頭讓道,凡是產出的奇珍異寶都先送國師樓中過目樁樁件件,無不象征君王對她的器重與信任。
性子極冷的皇后隔二差五請她宮中長談,后宮嬪妃也愛往國師的木樓里跑,請教她調香養寵。
唯獨宮中這位扶月公主非常看不慣國師,還放言要讓這藥罐子好看。
當時話一說,皇后一聲令下要關公主禁閉,是白衣國師笑吟吟說了句臣本來就生得好看,讓這句話成了玩笑,也讓扶月免于一難。
但扶月并不就此覺得國師如何如何好,她順勢拉起以一人之力對抗國師的序幕。
這回淋雨淋得高燒,扶月在床上哭哭啼啼,妄想母后為她做主,懲處藥罐子
雍容華貴的女人靜坐床邊,冷冷瞧了扶月一會,活活將扶月的哭也給瞧停了。她才說“等你病好了,上書房不急著去,先給國師道歉賠禮。”
扶月“”
皇后面無表情“她身子不好,你還害她這么大雨出門,任性也該有個限度。”
扶月委屈死了“她哪里淋到了倒是我在雨里面淋了好久好久母后”
“再說一句,往后就待在鳳鸞殿里抄書念經。”皇后不耐煩地扯開自己的袖子,涼颼颼又補一刀,“幸虧她沒染上風寒,否則母后可不放過你。”
扶月一顆心碎了,嗚咽著躲進被子里,鬧著不喝藥不吃飯。
皇后直接起身走了,任由公主在床上折騰。她急著去偏殿見國師。
邊關月人如其名,正是邊關平原才能看見的圓月,皎潔得能將太陽比下去。
若非那場仗
皇后一眼就望見窗邊停著的輪椅,腳步放緩。她輕聲上去,雙手扶住輪椅,慢慢調轉方向“這邊風大。”
菩提串在她手中盤出輕響,國師微微笑著“公主不肯吃藥”
“等她想下床了自然就肯吃了。”說到后面的話,皇后換了個語氣,“你派兩個人去接她即可,何必自己親自去。”
仿佛她不是皇后的親生女兒,沒什么無關要緊。
國師面上保持著那種淺淡溫和的笑容,并不答話。
車輪抵住桌腿,皇后隨之落座。她看了國師一會,忽而伸手拿過菩提串,指尖狀似無意在那人掌心輕滑。
習武之人本該不畏寒,但國師身子與前兩年差別太大,如今連輪椅都被泡出一股藥味,不怪扶月要喊藥罐子。
菩提串沒被盤熱,偏冷的一如這人眼底的淡漠疏離。國師是愛笑的,幾乎人前總在笑,但絕不會給人諂媚、好接近的錯覺。
或許正是她身上的各種反差實在太大,讓人不敢也不肯相信能存在于一人生命,便忍不住地總靠近她、窺探她,試圖更了解一些。
香爐靜靜燃著,幽幽輕煙裊裊升起,似是要驅散空氣中的潮意和那幾分詭異氣氛。
皇后若無其事盤著菩提串,一垂眸,就看見白衣袖口邊懶得掩飾的傷痕,瞳孔一縮。
“我聽說你撿了只半妖。”皇后不動聲色握緊了菩提串,眸色沉沉,“怎能讓這種卑賤之物傷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