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就有無數人起哄。頓時,好好一個宮宴成了鬧哄哄的市井街巷。
安帝睜著一雙渾濁迷茫的眼到處亂看,看來看去發現這群老東西沒什么好看,便干脆摟著舞姬坐回去,各種親抱不提。
白衣青年不動,身邊同僚倒是提著酒壺起身,嘩啦啦仰起脖子往嘴里灌酒,再用袖子一抹嘴角,液體飛濺得到處都是。
旁邊幾位本來罵人罵得正起勁,這么一搞他們停下嘴里的話,搬著桌椅離他遠了些。
皇后仍是閉目養神的模樣,只手中珠串在輕動。
同僚忽而抬手指向輪椅,大罵“裴子衿你可真不是東西啊事到如今還吃得下去呢”
“那個誰,你別怕我有劍我這就替你、嗝,替你父母報仇”
同僚腳步踉蹌地抽出箭支,瞄準國師
一見到那森寒冷光對準身邊人,扶月本要起身擋在輪椅前面,手卻被人摁在桌面動彈不得。
扶月又急又怒,想把這借酒撒潑的瘋子打下去目光不經意掃到黑衣人,看他沒有一句話要說的樣子,心念一動。
扶月朗聲道“你壓根就不認識裴子衿”
“是否有人告訴你宮宴上穿白衣的就是裴子衿可他指的分明是國師,真正的裴子衿在對面呢”
國師松了手。
皇后的眼不知何時睜開,輕飄飄看向箭尖。同僚手一顫,忙陪笑著丟開箭支,跳回座位老老實實坐好,哪有方才醉得站不穩腳的狼狽模樣
黑衣人面露慌亂,嘴上吭吭哧哧“我只見過他母親”
裴子衿慢慢起身,雙手攏進袖子“我府里的確住著一位老婦人,但她不是我母親,是我為國師大人請來治腿的神醫。”
“她老人家脾性怪異,救一人便要殺一人,為此我將她看護在府中不敢輕易讓她見人。”
“你說你見過她”裴子衿笑了,“那你怎么還沒死呢”
“她,她”
黑衣人定力不足,被白衣青年看了幾眼就癱軟在地上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實在不堪大用。
裴子衿收回眼,腰微低“此人不會武功,那一箭絕不可能出自他手。此事既然與臣有關,臣愿查清真相,找到真兇。”
皇后淡聲說“三日。”
裴子衿“是。”
有人不服,依舊想挑裴子衿的刺比如你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敢養這么危險的神醫在家中,罔顧他人性命,與黑衣人告的罪大差不差,就該被下獄。
身邊友人卻是拉了拉他衣袖,低聲說“你也不想想裴子衿多聰明啊,他提了國師皇后怎會為難一個想替國師治腿的人嘖,你還是嫩了”
幕后黑手究竟是真找了個廢物來行刺皇帝,還是想借機扯出裴子衿養了個毒醫的事,不得而知。
這場鬧劇終究是以幾條人命為結局。
裴首輔外表風光霽月,一進地牢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林國鼎鼎有名的酷吏站在他面前都有些發憷。
他表情自然洗去雙手血污,淡然的臉一抬,平靜交代之后的事。
那毫無感情的眼看得人心里毛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