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青色紗幔在眼前垂落,將亮堂的燭臺朦朧成一圈光影。
床榻間卻并不幽暗。
那人單手支著下巴,看過來的眸清冽淺淡,清晰映著這張妖媚艷絕的臉。
一聲一聲應下狐妖提出來的要求,不管摻雜了多少任性懵懂的占有欲只在最后無聲彎了食指、輕輕纏著那縷發絲作為回報。
蠟燭燒出的輕響像是嫌時辰過得還不夠快,一下一下催促著什么,不停撥弄心底那根沉寂下來的弦。
狐妖竟覺得吵,雙手捂住頭頂實在收不回去的耳朵,被子蒙過頭一個勁兒朝國師懷里鉆。
“其他人摸尾巴,也,也這么舒服嗎”悶在被子里的聲音軟軟的。
無人注意到的地方,白衣女子表情冷漠,開口卻是溫和嗓音“你可以試試。”
狐妖“”
這句話和我把你送人也不可惜有什么區別別以為她是只什么都不懂的狐貍
“不準”今酒一炸毛,好不容易隱去的尾巴又爭先恐后冒了出來。
她踢開被子,很生氣地強調“你不準讓別人摸我的尾巴”
“”
漂亮的九條尾巴因主人動怒而舞動得更快,小狐貍拉長調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國師耐著性子與她說“尾巴在你身上,你的意愿比我的準不準更有用。世間多的是血好喝的人,你自然也會忍不住主動塞尾巴到對方手中。”
狐妖想說我不會,但國師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閉緊了嘴“我沒多久可活了,你會一直守在這里么”
幽暗終于降臨在這片小小空間,狐妖坐在床中間,鮮活的尾巴齊齊焉了下去,像被誰狠狠踹了一腳。
她開始怪這人了。本來只是一個小問題呀,你跟先前一樣隨口答個好不就沒事了嗎為什么要讓她想沒血喝的日子
還要她想尾巴塞到陌生人懷里想想就有點惡心。
這人嘆了口氣,撐著手肘起身,將快要哭的小狐貍抱入懷中。
“抱歉,我不該要求你守在這里,你是自由的。”她說,“在你享受夠我之前,我不會離開。”
享受
狐妖覺得這詞用得真好,不愧是住在書房里的人。國師的血的確讓她很享受,還有摸尾巴也是她喜歡讓國師摸尾巴
若狐妖愿意讀一讀書架上的幾本書,便能感知到這句話的用心險惡。
“吶,這可是你說的。”
狐妖一趴到國師肩上就暗道不好,她的尖牙暗搓搓磨著那層薄薄的皮,總覺得鼻尖嗅到了一股清甜的果實香氣。
好想咬開啊
次日。
紗幔外站的影子聽見床內動靜,輕聲問“大人,現在起來么”
是沙棠。
“嗯。”
國師剛一起身,頭頂傳來拉扯感,側眸看去,原來是小狐貍壓住了她的頭發。
小狐貍睡姿多變,總是滾到墻角又自己滾回國師懷中,時而將手搭在她腰間,時而一口啃到她肩上薄衫嘴里含糊著說什么血啊摸尾巴的,片刻不消停。
將發尾輕拽出來的這幾秒,沙棠已習慣性拉起紗幔,目光柔和地看過來“大人,您”話未說完就變了面色,手立刻摸上刀柄。
雙腿垂至床沿的白衣女子淺笑搖頭,抬手摁住沙棠緊繃著的胳膊,一個字也沒說。
這是不想打擾床上人休息。
沙棠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氣。她抿唇彎腰,熟練地扶起國師,慢慢朝輪椅方向走。
之后蹲下來替國師理好衣擺,掌心輕拂過柔軟順滑的布料,卻是半天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