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戴面具,若湊近看了便能知曉那些面具與皮肉銜接得沒有一絲縫隙,分明是長在上面的。
不知是有人形的妖魅,還是撕了臉皮的人奴。
貴妃在紅綢子上擦干凈手,居高臨下道“拖回去救活,不必治好,留一口氣即可。”
說到這里,金眸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奇異光澤。
“我就喜歡她半死不活的樣子。”
楚纖在三日后真被救活,只是胸口少了顆心。
貴妃自然不會將那顆凡心供起來,她當場就捏碎了。
“從今日起,你不準再這樣笑。”
貴妃換了件松松垮垮的宮裝,里頭少穿了好幾件衣服,稍微一動作便能露出白皙身體,姿態偏又嫵媚至極,似是引人粗暴將其拉下,在那一片白膩間留下曖昧又鮮紅的印記。
溫熱指尖輕點在楚纖唇角,她竟規定了笑起來時唇邊彎曲的弧度,不能超過、也不能太淡。
“你愛穿白色,身邊養著黑衣女侍。”
白露宮的面具宮女皆換上一身黑衣,腰間別著刀劍,正齊齊站在幾層紗幔之外聽候差遣。
她像是在描摹一幅在腦海中勾勒多次的畫,美目半闔,紅唇愉悅翹起“你因雙腿受傷無法下地行走,我為你做好了輪椅,保證比先前的更金貴。”
貴妃不由想起上一個送那人輪椅的娘娘,眼底驀地陰沉。
“比她做得好。”她嗤笑著,“你從前那個算是什么廢物唯有我才會對你如此上心。”
若林國工匠得知,該嘔出血一頭碰死了。
邊關月國師坐的輪椅就差用金子堆起來了,哪一樣不是世間極其名貴的材料這要是廢物,他們真都別活了。
神經質地說了好些有的沒的,貴妃溫柔撫摸著黑袍道人的眉眼,像得到了什么寶物笑得幾乎不能自抑“你叫阿月好不好我以后護著你,不會讓人再挖你的心、傷你了。”
aaaadquo天劫我也不怕,沒人敢欺負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只恩賜般地給了黑袍道人一個屬于那人的字,宛若切了一塊自己心愛的糕點分給道人。
光是一個月,便證明了她對這張臉的喜愛程度之深。
旁人無此殊榮。
楚纖聽得出來目標是改造人的一把好手。
她很喜歡由外及里一點點將一個人改造成另一個人,而真正的那人多半是死了,現今只活在目標記憶中,成了一道不可輕易觸摸的影子。
幾句話可以概括出一個人的大致喜好。
對方病弱、笑容溫和有禮、頗受人喜愛,喜白色、位高權重,該是一位君子。
這樣的人也會與妖狐有糾葛么還是妖狐單方面對她有需求
楚纖又想到白露宮小太監曾喚她陛下。
寧愿捏個一模一樣的人扶持上皇位、自己當貴妃,也不愿承認對方已死、剩自己一個的凄涼處境。
這種情感該是病態的、不存于世的,若那人泉下有知,只怕也會嫌惡吧
那這些戴了面具的宮女呢是否只是換臉失敗的殘次品她們失去了自己的臉,不得不用面具遮掩
如果一切屬實,那么這只狐貍的確作惡多端,為了一己私欲不惜將整整一國的人當做傀儡。
腦中思緒良多、某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楚纖面上卻已按照貴妃指引露出一個屬于別人的笑“是這樣么”
因傷重的緣故她聲音很輕,聽在貴妃耳中是更接近那人,面上綻出許久未有的驚喜“是,是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就在貴妃忍不住想擁住這人時,黑袍道人猛地拽住那截要掉不掉的衣領,微微起身、啟唇狠狠在那沒有閉合的唇瓣上咬了口。
她咬得克制,既沒出血也沒破損,僅僅是比剛才紅潤一些。
末了,黑袍道人倒回床榻,唇角笑意驟然加深,瞬間擊碎了某種幻境“我有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