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墨。
談墨正在給他處理手背的燙傷,在模模糊糊的黑暗中,他有寬闊的肩膀,工裝背心下的身體高大性感。
路飲的手摸到床頭柜的燈,將它打開。
他作勢要起床,談墨立即往他腰下塞了只抱枕。
路飲倚靠床背,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眸微瞇,看到他臉上那些還未消散的怒氣,聽他語氣陰沉地說“白時聞,他找你麻煩。”
我給了他一點教訓。8”路飲想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但被談墨握得很牢,最后任由他這樣做,“你不要生氣。”
談墨半跪在床邊,語氣認真“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路飲的困意在這一刻徹底消散,靜靜看了他半晌,突然說“一點都沒變。”
“一點都沒變。”他說。
談墨“什么”
路飲眉間的情緒繾綣“和以前一樣甜言蜜語。”
談墨瞇起眼,在回憶中尋找過去的事,他不知道路飲說的是哪件,也不記得自己曾經這樣甜言蜜語過。可惜路飲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不再解釋。
一件很小的小事在此刻突然浮上路飲心頭。
其實是件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了,午后的陽光灑進教室后排的座位,四歲的路飲正緊繃著一張嚴肅的小臉,坐在座位上一筆一畫地給旁邊那個趴著睡覺的談墨寫作業。
那時候他們剛上幼兒園,說是家庭作業,其實只是一張天馬行空的兒童繪畫。但談墨依舊不愛安靜做這些,相比畫畫,他更喜歡和同齡男生一起去室外的小型足球場上踢足球,他天生運動細胞發達,長得也比路飲要高些。
當路飲為這份給談墨代寫的作業畫完最后一筆顏色,蓋上畫筆的蓋子時,談墨還在呼呼大睡。
不同于路飲那張一看就乖巧漂亮的臉蛋,談墨的長相已經初見壞男孩雛形,他生著一對英俊的劍眉,鼻梁高挺,臉上雖然還帶著一點嬰兒肥,但輪廓立體,是個十足的小帥哥。
“談墨,你快點兒起來。”路飲憂心忡忡去推他,談墨個頭敦實,他有一點推不動,于是轉而去捏他的臉蛋。
這學期開學才七天,但他已經給談墨寫了六天的作業。
相比于同時完成兩份任務帶來的辛勞,他其實更擔心談墨學壞。這樣的談墨和電視里的那些壞學生毫無差別。
談墨被他吵醒,揉著眼爬起來。他濃密的黑發睡得凌亂,身上那件帶著小領帶的白色襯衣也輕微發皺,路飲看不下去了,身為哥哥,只能一邊鼓著腮幫,一邊替他整理。
談墨聽話坐著,路飲讓他抬手,他就抬起一邊的手臂,等路飲說“好了”,他就笑瞇瞇地湊上去,口齒有點兒不清晰,不知道模仿著哪里聽來的語調“謝謝寶貝。”
不是什么好詞兒,路飲不高興“我不是你的寶貝。”
“哦哦。”談墨親了他一口,親在路飲的側臉,啪唧響亮的一聲,他又隨即大聲道,“你是我的寶貝路飲”
路飲試圖糾正他“叫哥哥。”
“寶貝哥哥”
談墨對他甜蜜蜜地笑,他的乳牙生得十分整齊,那兩顆在日后對稱和尖銳的虎牙已經初見雛形。
路飲重重捏他臉蛋,表情嚴肅“再換一個詞。”
然后談墨就學著他爸談斯理那樣用拖長的口吻說“honey。”
他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雖然才四歲,但已經能流暢地說不少英語。因為學的是英式發音,字正腔圓地念出這個詞時讓人簡直不舍得拒絕。
路飲“再換。”
談墨即將詞窮,最后委委屈屈地稱呼他“seeti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