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不理睬他的叫囂和攀比,怡然自得地將松鼠掛在馬側腹的綁帶上。
“看來,阿高比較適合當謀士。”扶蘇爽朗笑道,心中積壓多日的陰霾,被弟弟們生龍活虎的打鬧聲滌蕩一空,神思重新清明活躍起來。
嬴濯不動聲色瞄了他一眼,心里涌上一股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他自然知道扶蘇為何離開咸陽,若非父王接二連三的召喚,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回來了。
至少,在擺脫那件事的影響前,不會回來。他了解自己的兄長,在溫潤知禮的外表下,他比誰都倔強。
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注視,扶蘇轉過臉來,沖他淡淡一笑,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
嬴濯只好主動找話題“聽說過幾日父王會舉辦盛大宴席,招待剛剛入秦的齊國公主。”
扶蘇微微移開目光“眼下四國局勢動蕩,魏國羸弱不足為懼,燕國遠且難成大器,唯有齊楚兩國變數較多,父王此舉想必是要穩住齊國,我聽聞楚王正派人積極游說齊王,想與齊國合縱抗秦,而齊王此舉明顯是在表明態度。”
嬴濯點頭“齊、楚兩國雖然國力漸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體量擺在那里,一旦聯合起來,確實不好辦。”
“什么齊國”將邑聽了個只言片語就湊過來,“我聽我阿母說了,那個齊國公主特別漂亮,而且博學多才,帶過來兩車古書典籍,都是稷下學宮的藏品,父王一收到就迫不及待挑燈夜讀,寶貝得很。我真羨慕你啊,扶蘇哥哥,先是楚國公主,后又有齊國公主,我什么時候也能討一個又漂亮又溫柔的公主呢”
小公子早熟地說,并露出向往的神情。只是這副多情而憂郁的神態不適合他,公子高和另外兩位弟弟在一旁哄笑起來,惹得小公子怒目而視。
扶蘇并未言語,嬴濯抬腿踢了將邑一腳“我說你呀,想要娶公主,就趕緊跟父王討去。現在討過來,還是風光無限的公主,若是再等幾年,等六國被我大秦消滅殆盡,那就只剩下任人挑揀的女奴了,和這獵場里的獵物沒什么兩樣。”
這話雖然粗魯無禮,但事實就是這樣。
正說話間,前方某處突然起了喧嘩,兄弟幾人齊齊扭頭看去,見兩個士兵正搡著一個年輕女子往這邊走。
女子著粉色曲裾,烏發濃密,身姿婀娜,一根素白的腰帶,勒出一截勾魂攝魄的小蠻腰,拉拉扯扯間,嬌軟得宛如一株攀附在大樹上隨風搖曳的小花。
扶蘇遠遠地覺得那身影無比眼熟,待人被拽近了,只覺兩眼一黑。
她怎么會在這里
這也是楚萸想問自己的問題。
她聽鄰居說北山附近桂樹林立,便想著過來采點桂花泡茶,沒想到正哼著歌愉快地往籃子里摘花,一只屁股肥肥的兔子突然竄出來,嚇得她把滿籃子花都抖落了。
兔子見了她就跟見了救星似的,沿著裙角一路攀爬,最后鉆進她懷里,瑟瑟發抖。
楚萸從小就超愛毛茸茸的小動物,歡喜地拿臉蹭它,蹭了一嘴的毛,還沒等她盡興,兩個兇神惡煞的小兵就一邊嚷著“前方何人”,一邊沖過來把兔子從她懷里提拎出來,還扭住她的胳膊,質問她為何來此地
然后她就一邊辯解,一邊稀里糊涂地被拉扯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