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間教會是不被中央教廷所承認的。
眼前穿著黑色教袍的老爺爺并不是正規神學院出身的神父,他與一旁和藹的修女嬤嬤都只是最普通的城鎮居民,只不過是因為每個城鎮都必須有配套的教會,才由其他居民們趕鴨子上架地選了一對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夫婦經營教會。
而愛麗絲是虔誠的信教者,搬來居住后很快就發現了神父與修女嬤嬤的不專業,但沒關系,她需要的只是那間能聽取她任何牢騷而不外傳的懺悔室,并不是什么專業的教義指導,所以也就還維持著在王都的習慣,每日造訪教會,并在每月感恩日定量捐款。
她和這對老夫婦也是這樣混熟的,祖父祖母輩的慈愛令她很快放下心防,真同孫女一般與兩位老人相處,只不過今天,她得知了一個半好不壞消息。
中央教廷終是看不下去此處荒唐的人員配置,特意委派了一名出身神學院的神父前來宣講教義,為期三年。
不用繼續經營教會的老夫婦很快樂地打包了行李,就等那名正經神父前來交班了。
可愛麗絲卻很舍不得這對老夫婦,又說不出什么挽留的話語,只能沮喪地問到他們的新住址,勉強笑著祝賀。
“做什么這么難過嘛。”修女嬤嬤笑呵呵地拍拍愛麗絲的肩,“我們就住在山腳下,你要來隨時歡迎。”
神父也在一旁附和,手腳麻利地用紙袋給愛麗絲打包了余下的面包。“感恩日要來玩哦,我們會做好蘋果派等你。”
愛麗絲點點頭,起身幫著老夫婦一起收拾,她把祭臺擦得干干凈凈,又推了把椅子,爬上去擦拭銅制神像。她驚訝地發現手中原本干凈的抹布很快就變得灰蒙蒙,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果然不是專業的,就連神像頂上落了灰都沒發現,這樣懈怠,被新來的神父發現了可不好。
她折了折手中的抹布,踮起腳,繼續幫著打掃。
可一向冷清的教會卻在此時來了客人,來客禮貌叩門后便朗聲向老夫婦問好,溫和且禮貌地開口。“打擾了,神父,嬤嬤。請問邊陲的人偶師是否就居住在這鎮上”
甲胄細微的摩擦聲吸引了正踮腳站在椅子上的愛麗絲,她回過頭,卻意外撞進一雙深藍的狹長眼眸。
來人一身銀白甲胄,與眼眸同色的厚實披風還綴著保暖用的毛邊,顯然是從四季冷寒的王都來此的。身姿挺拔的騎士在發現她后,驟燃捏緊了戴有皮手套的手掌,略顯凌亂的燦金短發也在騎士快步向前的動作間劃出炫目殘影。
愛麗絲看著那名英俊的騎士突然靠近,似按捺著什么似的,一手握拳壓在心口,深邃眼瞳內映著茫然的她,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到對方走得更近了,愛麗絲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來人是誰,嚇得連忙后退。
雖然已經有些年歲沒見,他們彼此也都成長了不少,但自己竹馬的樣貌她還是能認出來的,也從來沒忘這家伙有多么難纏,又見證了多少自己的黑歷史,但凡被抖出來一個,愛麗絲都覺得自己可以原地搬家去魔界,從此消失。
可她卻忘了自己還站在椅子上,直接一腳踩空,小小地尖叫了一聲。
凌冽寒風一閃而過,柔軟毛邊的披風快速拉出寬大圓弧,緊緊裹住下墜的愛麗絲。金發騎士用披風隔開自己身上冷寒的鎧甲,將愛麗絲抱近自己的胸口,慢慢上翹唇角。伴隨著幾乎融入呢喃的尾音,燦金的暖色越湊越近,幾乎就要逾矩地貼上她的雙唇。
“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