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微光聚攏而來,如漫天云霞般的清麗淡粉也慢慢爬上少女裸露的頸,渲染純凈的銀,可窗外青蛇卻倏地將瞳仁收縮至針尖大小,并用身體重重撞擊了工坊。
“嗬”
受撞擊影響,回了神的愛麗絲總算想起了呼吸,捂著劇烈起伏的胸部不停深呼吸著,一雙眼驚疑地向窗外望了望。
翠綠蛇身貼在玻璃窗上緩慢蠕動,壓出一片會令脆弱玻璃嘎吱作響的暗痕,像是在警告什么,又似無意為之。她看了眼時鐘,距離規定的工作時間還早,便沒去管可能腳滑的青蛇,繼續埋頭工作。
可工坊大門卻在此時毫無征兆地被從外打開,尖細的翠綠蛇尾直直向她沖來,直挺挺地指了指愛麗絲手中的工具,隨后蛇尾凌厲一甩,尖端又指向桌面,擺明了是要她自己收好工具并出來的意思。
愛麗絲為此又確認了一遍時間,搖了搖頭再次埋首工作。只不過那截尾巴尖像是打定主意要她此刻停下工作一般,直接勾走了她手中的剪刀,圈住她的腕骨就向窗戶邊扯。
愛麗絲則往反方向拖動纏在自己手腕上的蛇尾,看向窗外那只碩大的蛇瞳,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還有半小時呢,監工先生要準時。”
但綠蛇不依不饒,他卷來小座鐘,用尾巴尖將指針向后撥了半個鐘,并生氣地拍了拍愛麗絲的工作臺。咚咚巨響令愛麗絲下意識地縮了縮肩,眼見那截有力的尾巴尖又晃悠悠地朝自己靠近,愛麗絲終于忍不住放下手中未完成的人偶頭顱,起身打開了旁邊的窗。
她本想好好抗議一番,并保證自己最起碼的工作時間。
可一打開窗,青蛇覆滿苔綠鱗片的大手就直直按上她的肩,指腹輕輕擦過她的頸動脈,虛虛環在頸側。青蛇雖站在窗外,但健壯身軀也將陽光遮蔽了大半,偏暗光線下,壘塊分明的肌肉群正難掩焦躁地快速起伏著,背光的蛇瞳上也浮著層焦灼的擔憂。
愛麗絲同他對上視線后,青蛇才略松了些擰緊的眉,纏緊工坊的蛇身也不再為難傷痕累累的石質建筑。都不等她發問,愛麗絲就見青蛇如猛獸伏擊般地大幅度躬下脊背,側過腦袋似是要去聽她的心音。
愛麗絲下意識地后退躲過,連帶揮走了還虛虛環在脖頸處的青蛇手掌,卻在下個瞬間被驟燃合攏手掌的青蛇直接摁在原地,連帶舉起推拒的右手也被一同裹進滿是鱗片的掌心。
溫軟的人類體溫熨在冷寒的鱗片上,像是一朵輕柔的云落到了鋒利的刀刃上,令青蛇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緊緊閉合所有鱗片,生怕一個晃神就將手中柔軟棉白的云撕成碎片。
兩人之間的體型差在此刻表現到了極致,如果換做其他人被體型這般碩大的魔族拿捏,都不等對方做什么,大概就已經嚇破了膽。但愛麗絲早就習慣,她只疑惑地眨了眨眼,便再沒有旁的掙扎了。
“監工先生你怎么了”
愛麗絲開口喚道,她覺得今天青蛇實在是太奇怪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沒到時間就來打擾她的工作,定是碰見了什么要緊的事才對。
“嘶嘶。”青蛇快速吞吐了一番猩紅蛇信,目光始終巡在愛麗絲的頸部,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愛麗絲的氣管。
出于職業上的特性,青蛇認為人類是無法長時間停止呼吸的,更別提會無意識地將自己弄到快要窒息,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以為愛麗絲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隱疾,正打算想辦法檢查一下人類脆弱的氣管。
或許是有什么哽住了,如果是魔族的話,只要切開去掉異物就沒問題了,青蛇累積了許多相似經驗,能很好地處理此類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