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繆伊爾伸手撫了撫愛麗絲的發頂,目光柔和,唇角帶笑。“你是很特別的孩子,沒有人會討厭你的。”
愛麗絲不滿“自家的孩子,自然怎么看怎么喜歡。”
她說這話時帶了些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意味,視線落到繆伊爾手中提著的竹籃時,驚訝地眨眨眼,完全不知道這籃羊奶酪在何時去了對方手中,只得趕緊伸手去接。
可對方卻輕輕揮開她的手,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然后很自然地開口關心起愛麗絲在這兒的生活,是否需要什么幫助。
愛麗絲乖巧地答,她知道以繆伊爾的性格,是不可能讓女孩子提重物的,見他拉開話題也就不再勉強。
而且說實話,她對讓繆伊爾提東西其實沒什么負罪感,只是長這么大了還要幫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罷了。畢竟,繆伊爾可是能算成愛麗絲養父的存在。
不僅她出生百日的洗禮是對方主持的,就連“愛麗絲”這個教名也是對方取得,之后有關教義的學習自然也是繆伊爾手把手教的。小時候,她也確實喊過對方一段時間的“爸爸”,然后又隨著懂事而改口成“叔叔”,最后才變成了今天的稱呼。
“不用勉強自己做不習慣的事,愛麗絲。”
繆伊爾一邊留神觀察著周圍的居民們,一邊展開披風將因沐浴著各色目光,而始終局促不安的愛麗絲攏進松料香氣之中。
白皙掌骨帶著披風輕輕按在少女腦袋上,蓋住純凈之銀的同時,亦不留痕跡地側身彎腰,湊到愛麗絲耳邊低語道。“要是想家了可以隨時回到教廷來。”
愛麗絲被弄得有些癢,她順著繆伊爾的力道往后退了半步,壓低聲音道。“我的母親已經不是圣女了,而且都失蹤好些年了,如果我再賴在教廷,會顯得很厚臉皮”
她向前拱了拱,像是碰見熟人的小貓咪,親昵卻不自知。隨后攀著繆伊爾的手臂將自己完全藏進披風內,弄得披風下鼓鼓囊囊的一團,只在神父沉悶的深色褲管旁露了兩只伶仃的踝骨,正怯怯地攏在一處,想盡辦法地躲開視線,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著。
愛麗絲確實早就忍受不了這周圍刺人的視線了,她非常討厭被眾人圍觀,奈何她又是個父不詳的孩子,母親身份特殊,自小就一直沐浴著古怪而熱烈的目光,所以才變得不喜社交,又容易在人多的場合應激。
事實上,即便已經夸張到毫不客氣地藏進了他人的斗篷,相較幼時,愛麗絲還是能算進步斐然的。小時候的她當真煩到不行,連她自己都嫌棄得要命。也就只有繆伊爾脾性好,愿意慣著她,不然愛麗絲覺得自己大概率會被不堪其擾的路人直接掐死。
彼時,母親生下她后沒多久就尋了借口將她扔給繆伊爾。可她打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因為父不詳的緣故而備受爭議,每每都會被四周投來的大量視線嚇哭,吵著鬧著要找爸爸。
而繆伊爾拿她根本沒辦法,只能天天抱著她哄,就連在神學院工作時也會帶上她,引得學生們一片嘩然。
當時的小愛麗絲因為早產的缺陷,看上去要比同年歲的孩子小上整整一大圈,縮在繆伊爾臂彎里連臉都不肯露,偶爾才戰戰兢兢地偷偷漏出濕潤的漂亮瞳仁,又因學生們投來的視線而很快怯怯移走,更努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像極了極度怕生的小奶貓,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往庇護者的懷里鉆。
再后來,愛麗絲和同樣父不詳的阿爾弗雷德成了好朋友,也就漸漸地不那么極度怕生,又容易應激了。當然,就算是一樣的父不詳,她的處境也與阿爾弗雷德的全然不同。
愛麗絲的生母是上屆圣女,懷她的時候就流言四起,可就算被那些流言逼得早產,母親也沒有吐露半分父親的訊息。一直到現在,愛麗絲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只知道那人應該同自己差不多容貌,畢竟母親的黑發黑瞳可生不出自己這樣的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