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馬車也越發朝她傾斜,愛麗絲這才發現馬車莫名傾斜的原因竟是阿爾弗雷德在俯身靠近時,將左手撐在了馬車頂部。他分明用力到整部車都為此傾斜了,可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仍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度。
“我來。”
隨著暗啞的嗓音自耳側滑下,原本按在她手背上方的手掌馬上改按為抓。
與倒騰半天都拉不動三號的愛麗絲不同,阿爾弗雷德抓著三號肩部的衣料,輕輕松松就將支離破碎的三號給單手拽了起來。只不過他的動作難免有些粗暴,更多的細小瓷碎片從三號的面龐上簌簌剝落而下。
“輕點輕點”兩道指責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一邊是皺眉的愛麗絲,另一邊則是心痛的車童。他將落在車外的碎片全部收集起來,道“您輕點,少爺都快碎成渣渣了。”
愛麗絲贊同地點頭,她的腰正因為先前錯誤的施力姿勢而隱隱刺痛,有人愿意幫助她自是再好不過。于是,她扶著腰想要退出馬車車廂,去能直起腰的地方站一會兒緩緩,卻在后退時被僵在原處的阿爾弗雷德擋得結結實實。
她有些困惑地回首,卻于瞬間瞥見對方還未來得及斂下的黃金豎瞳暗沉的、滿是嫉妒的、帶著毫不遮掩的暴怒。
愛麗絲從未在阿爾弗雷德眼里見到過這般復雜的情緒,像是熱烈的向日葵,阿爾弗雷德向來都是陽光下最璀璨的那抹色彩,純粹而溫暖,何時在她面前展露過這幅模樣。可她不過才剛張了張口,那會扭曲璀璨純金的一切異色又霎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怎么了”他沖她眨眨眼,神情自然,語氣和緩,但緊抓三號衣領的動作仍不改粗暴。
“沒什么,你動作輕些。”愛麗絲搖搖頭,側身鉆出馬車車廂,想了想又補充道。“阿爾你這樣會影響到我的修繕工作,我我不想工作到很晚。”
聞言,阿爾弗雷德一下收了力,手上動作也輕柔幾分。“你現在就要開始修嗎”
尚不等愛麗絲作答,車童就馬上迎過來,頗為擔憂地將那些剛撿的碎片捧給她,問“小姐,少爺碎得太厲害了,您真的能修好嗎”
都不等愛麗絲給予回應,阿爾弗雷德就狠狠地回頭,“怎么可能修不好在你眼前的可是愛麗絲啊王國內最好的人偶師”說完,他還咧著一口大白牙,笑著問“對吧,愛麗絲你一定能把這家伙變回原狀的。”
不。
愛麗絲認為,哪怕是頂尖的人偶師,要想真正將碎成這樣的人偶完全修回原狀也是不科學、不可能且違反自然常識的。
“阿爾,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重聚才一天吧”愛麗絲忽地有些脫力,她緊了緊襯裙單薄的領,看向正小心將手中三號放平在地的阿爾弗雷德。
“你怎么就這么自信,認為我能修好呢”
“嗯”對方疑惑地轉過腦袋,順手調整了一下手甲,大抵是背光的緣故,那雙深邃至極的深藍眼瞳竟顯出幾分清澈的疑惑來。
“因為是愛麗絲啊。”他轉過身面對愛麗絲,認真地補充“只要愛麗絲想做,就沒有完不成的事。”